“且听奴家奏完这一曲。”
棣棠猛将双掌压在琴弦上,琴声戛然而止,而后她一手归于胸前,凝无息混合元灵之力于体外,自身很快便被罩在一圆形青色屏障内。她复坐下,变换曲调,奏起了‘浮生狱’曲。
那曲时而柔似山涧清泉流水,时而烈如炎夏电闪雷鸣,在她弹奏期间,殊玄亦入阵法中,与墨以一同协力向她发出攻势。可无论二人使出浑身解数,竟都不能破那屏障分毫。
说来也奇怪,这琴声虽比着‘如梦渡’变化莫测复杂了不少,但闻者却丝毫没有困意。一众弟子缓缓将捂住耳朵的手放了下来。
夜空中,伴着微风,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些许梨花花瓣。
舒华派不曾种植梨花,那洁白如雪的花瓣此时出现显得尤为异常。
花瓣随棣棠的琴音变化,飘落的越发密集,短短片刻,已在地面铺了薄薄一层。
云瑶自离了家乡后,便一直在山中修炼,她更是从未见过此花,竟看的有些痴迷,低声对身旁一同布阵的云杉与云芥说道:“此花淡香扑鼻,洁白胜雪,却不知是何花?”
云杉轻抚衣袖,抖落袖上三两花瓣:“此乃梨花,我家乡倒是常见。只此花春季绽放,眼下并不当季,却不知这如此多的花瓣是从何而来。”
阵中,墨以与殊玄无论以何攻势击打棣棠周身所生结界,仍无法撼动其分毫,偶那屏障生了裂口,也很快自愈恢复如初。
眼见梨花越下越密,棣棠手中拨动琴弦的动作也渐慢了起来,她唇间带笑,低头合着曲调吟唱。
“梨花有思缘和叶,一树江头恼杀君。”
唱毕,她双手压于琴弦之上,琴声戛然而止,她周身萦绕着的无息屏障也一瞬散去。
墨以见状以为得了孔隙,急速向她命门袭去,可就在这时,棣棠周身生了一股强劲之力,那力道生风,吹的她发丝散乱衣衫飘舞,她瞳色由黑褐转为碧青,眯着一条眼缝,笑道:“浮生若狱,为欢几何?不若让奴家,送你们魂归故里。”
她不断变化着曲调,落地梨花皆随音律浮起,棣棠每触及一下古琴琴弦,无息之力便源源不断的注入这四下散落的无数梨花花瓣内。
墨以见势头不对,忙向众列阵弟子喝道:“琴声有异,破阵自御,不可轻敌!”
话落,他与殊玄一前一后飞出阵法,余下四十九名女弟子也一并收了长剑退后数步,白光瞬间尽褪,七子剑阵亦失了效力,再无法困住棣棠。
棣棠与古琴一同漂浮半空中,随其所弹之曲渐入**,地上散落的万千梨花瓣闪烁晶莹白光,无风自动,在地面打转。而后,随棣棠双手猛一扫音,花瓣之形由柔软变为坚硬如利刃,朝着地面舒华派众人袭去。
那花瓣虽数量众多,飞速奇袭的力道也不小,但墨以与殊玄凭借自身归元心法内力尚能应对自如。
云瑶见状不妙,第一时间跃身至穆禾身前,一路后退一路抵挡着那飞花的阵阵来袭。又因穆禾是被几名高阶弟子压出密室的,那些弟子功力自在云瑶之上,亦可同她一同应对,倒让云瑶省力不少。
可棣棠这凌厉攻势,却苦了余下一众女弟子。
她们手持长剑左挡右避,花瓣触及剑刃,多将其剑身击打出一凹坑。这一开始飞花还不算密集,尚能勉强应对,偶有负伤,也仅是被擦伤了臂膀,腿足之类等部位。
可随棣棠所奏之曲越发快,那飞花竟在触及物体后,产生了威力不小的爆破。一些身法不甚灵敏,闪避不及的弟子多被爆破所形成的冲力震伤倒地。
倒地弟子,因失了抵抗攻势的能力,很快便被飞花重重包裹掩埋,而后炸成一抹血雾,尸骨无存。
众人此刻方才知晓棣棠的厉害。
几名弟子殒身闹得人心惶惶,余下众弟子也更不敢懈怠应对,生怕下一个遭遇不测的便会是自己。
眼见事态如此发展下去,莫说眼前这些弟子,就连这练剑坊都有可能被棣棠给炸平了,墨以忙凝神聚力,十指迅速交叉屈向掌中,化金色流光屏障覆盖地面众弟子,使出化形心法。
化形屏障渐成型,将众人包裹其中,飞花击打屏障之上,瞬间被金光吞噬,消失无踪,众弟子见此状,方才松了一口气。
墨以双手呈剑指状指向屏障,金光更甚,将方才吞噬的飞花瞬间吐出,反向着棣棠袭去。
棣棠倒也不见慌张,一手奏琴,一手朝着身后一挥,便在身后生出了一巨大青色旋涡。那旋涡十分明亮,夜里望去如同青月悬挂空中一般,
飞花靠近棣棠,尽数被吸入旋涡之内,随着吸入的飞花越多,旋涡的直径也变得越发庞大。原先只皓月大小,如今却已形如巨鼎。
待那雪白梨花花瓣被全数吸收,棣棠琴声亦止。
她双手抚琴身,指尖划过琴弦,而后将第三根弦,轻轻弹动了一下。
身后,旋涡应声急速下沉,向着墨以生出的金色化形屏障砸去。
化形屏障吸入了一半旋涡,另一半却仍留在外,墨以将内力聚于指尖不断注入屏障之内,却闻空中棣棠媚笑道:“这一曲‘浮生劫’算是奏完了,不过还差最后一音,官人你可得附耳听着,评评奴家琴艺,精湛与否。”
她一指滑音,音起,露了一半的青色旋涡瞬间爆炸,扬起一层灰土,产生的爆破之声惊的山涧飞鸟惊起,久久回荡西绝山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