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棠被吓到发出“啊”一声。 房间内有别的人影闪过,谢似淮身手尤其敏捷,迅速地侧身躲过了那一刀,笑容却盛放得越来越艳丽,“又是来劫镖的么?” 来回几次的经验告诉劫镖的人必须要先解决掉眼前这个少年才有可能成功地带走池尧瑶。 所以今晚一定要杀了他。 这次来的人有三个,或许还有其他人被派到池尧瑶房间里了。 楚含棠反应很快,知道自己武功不精,所以立刻偷偷地从床上爬下来,滚进床榻下面,小命要紧。 刚刚还以为谢似淮又想找机会杀她。 原来不是么? 不管怎么样,先躲起来再说。 她不躲起来,那些黑影以为自己跟谢似淮住在同一间房关系很好,用来威胁他怎么办? 一般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可拿她去威胁他?莫名有点儿搞笑,楚含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谢似淮不会受威胁,甚至会因为能一次杀死她和他们而感到兴奋。 木桌上还留着碗筷,之前忘记叫客栈的小二收下去了。 谢似淮这一次没有用他的匕首,而是随手拿起一根筷子,夜视能力超乎常人,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的速度移到一个黑影身后。 在所有黑影愣住环视房间寻找他的时候,谢似淮带着笑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那个黑影的肩膀。 “我在这儿呢。” 黑影下意识地转头过去。 谢似淮将那一根筷子强行地插进了黑影的脖子。 黑影连惨叫也叫不出来,筷子被拔|出,脖子多了一个血淋淋的洞口,紧接着谢似淮没怎么用力地推了他一下,黑影径直倒地。 他还拿着那一根曾插进过黑影的喉咙的筷子,血液流过掌心和手指,沿着指缝一滴一滴地滴下地板。 趴在床底下的楚含棠看不见房间的全貌,但也能看到一二。 这家客栈的地板貌似是有点儿倾斜,那些血液流进了床底,把她压在地板的手掌也染上了。 楚含棠屏住呼吸。 她知道谢似淮是能搞定他们的,这用不着担心,能让楚含棠担心的是他把他们都杀了后下一个轮到自己。 房间里还剩下两个黑影,他们很是谨慎地慢慢包围过去,谢似淮坐在木桌上,一手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内壁还沾着一粒米的瓷碗。 他们相视一眼,一冲而上。 “哐当”一声,瓷碗砸在其中一个黑影的脑袋上,而带血的筷子反插进另一个黑影的脖子,再以刚才相同的方式拔|出来。 血管被筷子戳穿大动脉,血液喷溅出来,洒了一地。 而瓷碗一半砸碎,另一半还在谢似淮手里,他趁被瓷碗砸到脑袋的黑影下意识捂头的时候,将剩下的瓷碗碎片插入对方的眼睛里。 “啊!”黑影痛吟。 谢似淮将带血的手指抵到唇边,慢条斯理地做了个噤声动作,“嘘,你叫这么大声,会吵到别人的。” 那根还没有断的筷子又进入了仅剩的黑影脖子中。 趴在床底下的楚含棠听见他的话和黑影短促的呻|吟,有些毛骨悚然,杀人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容易令人误会的。 刚才动静还很大的房间瞬间恢复安静,仿佛连轻风在外面吹的声音也能听到。 江湖上有一条心照不宣的规矩。 如果所住客栈晚上有动静,住在里面的人一般不会多管闲事出来,就连客栈掌柜也是,他们会待在房间里默默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尤其是当今江湖上群雄并起,异常不太平,每日每夜都会有人无故死去,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外。 身在江湖总得知道如何才能避开危险,安全地活下来。 楚含棠听着自己完全不受控制的心跳声,想爬出去又不想爬出去。 还是出去吧。 虽然不知道谢似淮当时有没有分神看到她躲去哪儿了。 但是万一他知道她是躲在了床底一直不出来,等得不耐烦后直接拿过那些黑影掉在地上的长剑,一剑从床上面刺下来就晚了。 楚含棠认为她不能处于被动状态。 整个房间散发着粘稠的血腥味,她像一只乌龟地爬了出来。 头发和衣服都是乱糟糟的,衣摆袖摆沾上星星点点的血渍,楚含棠缓慢地站起来,视线落到仍然坐在木桌上面的少年身上。 两个黑影的尸体倒在木板上。 还

有一具尸体此时保持着趴在木桌旁边的姿势。 谢似淮的衣服满是血,差点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白皙的皮肤也是被红色染了大片,精致的五官被隐隐约约地掩藏在血液之下。 他指腹抚摸过筷子,抬起头。 少年勾起唇角,一滴血从下颌滑落,犹如一张白纸被红墨涂满了颜色,勾勒出一幅惊心动魄的美画,“楚公子你总算出来了。” 楚含棠有意跟他保持距离。 “嗯,你、你没受伤吧?” 谢似淮盘膝而坐,手肘搁在大腿上,用满是血的手慵懒地撑着下巴,半垂着眼帘看她,语气轻松到像刚吃完饭随意地谈论闲事。 “没有……楚公子为什么站那么远,是在怕我么?” 这是自然。 楚含棠不能说出心里话,小步小步地往他坐着的地方挪去,“怎么会,要不是谢公子,我恐怕也会死在他们手下的。” 他笑了,“是么。” 她一鼓作气地直接到了谢似淮身边,“当然!” 楚含棠观察着他的表情,“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池姑娘他们?” 谢似淮看着她,“嗯”了声,“楚公子要跟我一起去?” 她不明所以,却又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我一个人也不敢留在房间里,都是尸体……”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从木桌上起来,掏出一瓶东西往三具尸体倒去,不到一会儿三具尸体纷纷化为一滩血水,连骨头渣也没留下。 楚含棠看得目瞪口呆,谢似淮抬起眼跟她对视,“现在没了。” 他笑了笑,“你敢了么?” “嘭嘭嘭”房门被敲响。 外面有烛火的倒影,白渊带着池尧瑶来到他们房门前,她不确定地问:“楚公子你们怎么样?刚才是不是有人闯了进来?” 白渊护着池尧瑶,而他的小厮武功也很高,护着她的侍女。 而池尧瑶也是有武功的,上一次她被抓走是因为恰好一个人走到客栈外面捡掉下去的东西,被人用了迷药,这才被那些人掳走。 现在白渊就住在她隔壁房间,时刻警醒着,不会再那么轻易地让那些人得手。 他们打退对方后便赶过来了。 池尧瑶没听见声音又道:“楚公子?你们怎么样?” 楚含棠是想回应的,脚都迈开了,但看了一眼遍地狼籍的房间,有点儿叫不出口了。 反倒是谢似淮无所谓,在池尧瑶问第二遍的时候开口了。 “你们可以进来。” “好。”池尧瑶推门进来,走了几步感觉踩到水一样,湿哒哒,却有些粘稠,而味道似铁锈,飘过来然后瞬间充斥着鼻腔。 她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房间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一步。 尸体是没有了,但血还在,似都能渗透木板往下滴。 幸好一楼只有两间房,还都是在最尽头,并不用担心会滴到无辜之人的房间,吓到他们。 滴到一楼大堂还好点儿。 明天跟掌柜的说一声再给些银子请他们处理便好,掌柜也一定知道今晚恐怕是发生了什么,在江湖上做生意久了心照不宣。 池尧瑶不由得看了一圈房间,欲言又止,“这些血都是那些人的?他们逃了?你们有没有受伤?” 楚含棠决定不说话,静观其变。 谢似淮言简意赅,“死了,一共有三个,尸体被我用特殊的药水都处理掉了。” 她颇感惊讶地看他,原著里不是说谢似淮把所有的温柔、纯良面孔都给了池尧瑶么?他今晚怎么会自曝杀人灭尸的手段的? 尽管事出有因,他不杀人人就要杀他,可还是有些出乎她意料。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池尧瑶恍惚了几秒,却内疚道:“都怪我连累了你们。” 楚含棠抓住这个刷好感度的机会。 “没有,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那些对你穷追不舍的人。” 池尧瑶身世背景非常复杂,她没有向同行人提起过,她爹找了谢似淮接下这个镖后也不曾透露一个字。 因为他接镖的规矩是不问前因后果,也凭当时心情行事,想答应就答应了,一路上也不会多问一丝一毫,虽然是懒得管那么多。 楚含棠也识相地不问。 谢似淮放下筷子,浅笑道:“我只是接镖人罢了,池姑娘言重了。” 白渊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兼建议道,“你们的房间全是血,今晚应该不能继续住下去,

不然你们先到我们的房间挤一挤?” 楚含棠求之不得。 反正都是女扮男装,在客栈没有多余房间的前提下必须得和男子共住,她的底线已经一压再压了。 “我在树上面休息即可。”谢似淮扔下句不用了便抬脚走了出去。 楚含棠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原著没怎么花笔墨描写他的身世。 导致她现在对这个人的了解仅限于他对喜欢池尧瑶的其他四大男配展开虐杀,完全不知以后要是遇到危险该怎么应对谢似淮。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楚含棠对他一点儿都不了解,一不小心或许就狗带了。 她单是想想都不寒而栗。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楚含棠本来就是心比较大的那种,即使从白天到晚上经历一些惊心动魄的事,满身疲惫地躺到侧榻时不到一刻钟就入睡了。 睡到半夜,她感觉有鬼压床。 不是字面的鬼,而是有些自我意识,仿佛也能感知到周围正在发生的事,但就是睁不开眼和动不了。 附近一片黑暗,有极轻极轻的脚步声,楚含棠想出声,可喉咙连一个简单的音节也发不出。 房间里还有白渊和他的小厮,应该会没事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白渊听不见这一道脚步声?轻是轻,但楚含棠这样只有三脚猫武功底子的人也能听见,为何他没任何反应?难道不在房间了? 又或者他们都被人迷晕了? 不不不,不要往这种坏方向想,楚含棠警告自己,这样只会自己吓自己,也许她是在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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