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1/2页)
林清瑜丝毫不知身后跟了人,她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心思飘忽,很快睡了过去。
终于,日暮时分,马车幽幽停在一间歇脚客栈门口。
驾车的马夫春娘敲了敲马车的门框,朗声道:“这位姑娘,天色已晚,我们在这家客栈暂住一晚吧。”
林清瑜幽幽醒转,她掀起车帘,大片的橘黄迫不及待涌入车厢之中,一瞬间充盈了整个车厢,触目可达一片暖洋洋之色。
她视线向外探去,看见大块的橘黄色照在空旷的四野,眼前赫然是一座孤零零的客栈,门口挂着的木招牌在夕阳的映照下,烫金的字难辨其形,依稀只能看出“如月”二字。
晚风送来阵阵花木夹杂的清幽香气,在宁州城中的压抑烦闷清除不少,林清瑜心情爽快,出声应下车夫春娘的提议。
春娘伸手扶她下车,搭上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手掌,春娘暗暗讶异。
她本是云县人士,守寡之后便到了宁州讨生活,没有一技之长的她只能在亲戚的马车行做些杂活,挣点儿糊口的钱。今日这小姑娘上门租车时,看她粗布衣裳,身上没一件值钱的玩意儿,几个车夫都不耐烦接待。
春娘看她孤身一人在门口盘桓,又一直盯着自己看,没忍住上前搭话,走近了才瞧清楚,虽然小姑娘用黄灰抹了脸,看着其貌不扬,可五官清秀,一双漆黑的眼瞳,不用开口就能让人溺毙其中。
听说小姑娘想去云县,春娘想起自己也多年未回家乡,便接下了这单。
林清瑜下了马车,站在门口细细看了一眼客栈,而后帮着春娘一起卸了车辙,将马儿牵至院中的马厩,瞧见马厩中已有两匹骏马,心中不免疑惑。
前世她在青州军中待了两年,而后又与谢安之随着临淄王南征北战多年,对马匹的基本判断还是有的。其中一匹马通体黑亮,无半根杂毛,从蹄至项,八尺之高,打眼儿一瞧,就是一匹绝佳的良驹。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如此良驹?
听见动静的店小二忙出来迎客,招呼着二人。听说是住店,店小二询问是开一间房还是两间房,林清瑜转头看春娘的意思。
春娘咧嘴笑得憨厚,“我都行。”
“开一间房。”林清瑜对店小二说道。
出门在外,财不露白。更遑论,此去云县,也不知能不能立刻就找到三哥哥,万一找到三哥哥,三哥哥也听信了谢承之的话,不愿意搭理她,她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就更多了。
店小二应下,引着二人进门。
客栈有两层,一楼是大堂,二楼是客房。
林清瑜上下打量着整个客栈,眼下客栈之中,零星有两桌共五个客人正在吃饭,瞧见她们进来,纷纷投来试探的目光,而后挪开,专注吃饭。
大堂正中间的桌子上有一颗吃剩了的果子,林清瑜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问过春娘的意思,又随便点了几个清粥小菜。
小二得令离开,去后厨前不忘绕去中间那张桌子,将吃了一半的果子悄悄收起来。
林清瑜心下稍安,放松下来。
春娘上下打量着林清瑜,如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模样,看着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说是去云县寻亲,又不知寻的什么亲。
压下心头疑惑,春娘没有开口询问。
不问雇主缘由,是她们脚行基本的操守。再说了,小姑娘娇娇小小的,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兴许就是在宁州受了委屈,投奔云县的亲人去了。
二楼,一抹白色身影隐在拐角,将一楼大堂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包括林清瑜与年纪不相符的老练之姿。
他看着后进门的两个女子,二人身上都穿着寻常的粗布衣裳,具是其貌不扬,只是其中一人行动坐卧的姿态,一瞧就是世家受过严苛教养的大家闺秀,否则坐下的时候怎么还捋一捋长裤,这动作只有穿罗裙的大家闺秀才会有。
人从一进客栈,草草几眼就将客栈几个关键处都看了一遍,这般警醒,绝非等闲之人。
出现在襄州地界,是冲着他来的?那,是谁派来的?
老皇帝?
杨皇后?
还是……太子?
孟渊心中盘算,迟迟没有主意。
毕竟,想要他性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
用过晚饭,林清瑜准备上楼歇下,春娘说要喂了马之后再睡,林清瑜没有多想什么,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进了客房,她打量一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扇很旧的屏风。陈设简单,门窗关上后透不进风,屋子里有股时间经年的味道。比起前世她被谢安之软禁后住的地方,还是要好上不少。
她找店小二要了几根竹简和削刀,坐在桌子前,认真回想一些事儿。
今日在马车中理了大半天,对于三哥哥因何而死,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只是想起来,三哥哥是死在任上、死在云县的。
三哥哥如今二十有一,前两日领职去云县做县尉。县尉是正八品,主要负责一县的治安和抓捕盗贼。云县分属襄州管辖,地处襄州东北方,襄州虽比不上宁州富庶,但也算邺朝中州,岁贡许多,还是襄王殿下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