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壬癸,你看好他,我进去取把伞。”陈阿金直接转身,说完急匆匆进屋。
门外,现来者登门!
这个点酉时已过,天色将暗。天上有云无月,看不出下雨的迹象。
片刻不到,也不知耍了个什么花招,陈阿金竟然从早已被追债人犁过三尺地的房屋中,拖出一把等人高的大黑伞。而陈阿金背后竟又还背了一把小伞,小伞正常大小,通体墨黑。
简单来讲,他从屋里带出一长一短两把伞来。
陈阿金双手用力把大黑伞插入地面,盯住门外的三位不速之客,屏息敛气。
自外门而入,黎东海准确的看清了三人的长相。
三匹红马上头,分别坐了三个男子,有老有少也有胖。
当头的红马最为高大,披着铁甲。马背上坐着的人却不是将军,而是一个佝偻腰杆的老头子。
大伞撑开,整个前厅如同盖上了一层帷幕,灰蒙蒙,失去色彩。
黎东海被陈阿金拉入伞下,就只觉得透体生寒,肌肤上不觉得就泛起了鸡皮疙瘩。有点冷,他紧了紧身上的黑色风衣。
老者看到站在黑伞边缘布鞋染血的钱毅,黑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黑伞下,瞎子的表情同样肃穆。
“别来无恙,二位。”佝偻腰杆的老头子下马道。
另两匹马上坐着的二人也跟着落地,其中一位是大腹便便的胖子。
此人分别向着陈,钱二人打声招呼,拱了拱手,又叨上一句,安好。
胖子着一身灰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大拇指上板子圆润光泽,一副阔气模样。
另外一人则是穿着裸露双臂的短打,双臂肌肉如龙须虬结,这是一位罕见得赤发汉子,他站在胖子后面冷如冰,不言不语,颈椎骨高高隆起,似乎瞬间又能化作一头噬人山虎。
“恶客临门,可不得了。”
陈阿金嘀咕出来,随即为钱毅介绍起来,“左边的胖子叫仇开阳,既是我那不争气的堂兄陈玄风曾经的舅子,也是千张纺织厂现在的大东家。”
“陈玄风的舅子,那不就是这自家的舅舅。”
黎东海联想到二者的关系,可对方这气度登门未见得是好是坏?
陈阿金望向中间的那名老者,又道:“这位老人家眼熟得紧,料想必是曾经见过。”
最后,他斜瞥了那汉子一眼,对钱毅说:“第三个,应与你算作同行,就不知是武师,还是拳师?”
一口气,大致点出了来客的身份。
钱毅跟着点了点头,竹杖一头上扬,补充:“闻您的气味,想必是来了位朋友,马华雄。隐秘派走出的拳师,三日前在锦绣府一场小聚,巴子拳当真是厉害的紧。”
顿了顿,钱毅又道:“朋友,你瞧我说的可对。”
竹杖落地,叩响的同时,正好与马华雄的心跳应和。马华雄眉毛跳了跳,脸色转瞬即变,分外凝重。他故作爽朗笑道:“尊下称俺一声朋友,感激。俺也是半点也不想趟这摊混水,不过——老板管俺饭吃,你管吗?”
竹杖入地三尺,钱毅左脚在地上一划,掌劲由膀根而生,整个人精气神似竹根瞬间又拔高一茬,钱毅随即拱手,不亢不卑:“小老弟,内家拳了解一下。”
马华雄甩了甩脖子,回应挑衅:“怕是施展不开,地方太窄。”
腆着大肚皮的仇开阳,拉住他的胳膊,马华雄立即小退半步。仇开阳使了个眼色,老者随开口道:“我们来这不是找架打,更不是为杀人而来,到这儿只为讨债,迫不得已才会行非常之事。”
讨债,又是讨债的——那倒霉悲催的爹到底欠下多少?黎东海撇了撇嘴,他可是一毛钱的烂账也不会认,他在心底骂娘,“去你奶奶的,关我屁事。”
站前面的那名老头子,摆了摆右手,右掌从衣袖下探出,上面居然上少一截大拇指。他的四指呈爪状,张开,再合拢。地上的滚落的人头先是被一股无形巨力托起,随即又被捏爆。
如开裂‘瓜皮’,红瓤瓤,白森森,落下满地,似恫吓,似威嗬。
“刺激。”
黎东海看过一眼,立马吐得稀里哇啦,本就羸弱的体质,被这么一吓,白眼一翻,居然晕了过去。
陈阿金瞬间变脸,怒骂:“不人不鬼的东西,吓唬谁。”
老人家也不动怒,笑眯眯言道:“把东家要的图纸交出来,一切好说。”
陈阿金没作理会,反问边上的富家翁,“仇开阳,你不去卖布,来这干啥。”
“来取回家里的东西。”仇开阳平静道;“你肯定知道的。”
啧啧,陈阿金砸吧着嘴,嬉笑:“一条白眼——狗!”声线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