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沅湘、渡航、玄幽三人又在仙市又瞎转了一会,普乐禅师已买好了一只盘螭琉璃钵过来和他们会了合。见天色已晚,又再没有什么新鲜事物,四人便动身离开。普乐禅师站在当地念了几句咒语,仙市便骤然消逝无踪,周围变回了宫墙高耸的殿前御街。

出御街的一路上,渡航和玄幽道人好好给普乐禅师讲了一通,他们是如何帮助赵大官人“骗”到天下秋毫笔的——其中当然不乏大量自我吹嘘的成分。赵沅湘从怀中拿出天下秋毫,四人观赏一番,又是一阵赞叹。

“此笔真乃生平难得一见的奇珍秘宝。”玄幽道人看着天下秋毫一阵叹息,“沅湘你虽然身无真气,但以这天下秋毫画符,也大有增益;而这笔若是给了我们这样修习符箓的修行人,运使之际,足可抵得上百年修为。”

“这笔如此珍贵,我拿着也是暴殄天物,不如道长你就拿着用罢!”赵沅湘假惺惺地道。

“那怎么成?这笔是那位老先生看你采斐然,这才托付给你,怎能转让?”玄幽道人的高风亮节丝毫不出赵大官人预料。赵沅湘生怕这牛鼻子老哥反悔,匆匆把天下秋毫收了起来。

四人走了不远,便在御街口分别——玄幽道人借住在邙山上清宫,他的百炼净魂鼎也存放在那里,自然不可能跟着赵沅湘渡航他们回白马寺。

赵沅湘、渡航与普乐禅师回到白马寺,一进寺门,便有僧人迎接,道是今日上午那身中离魂症的僧人已经醒来。渡航与普乐都对这“离魂症”一事颇有疑惑,对视一眼,便直接带着赵沅湘向东僧寮行去。

天色渐晚,破屋依旧,枯树依旧,但早间挤满僧寮的和尚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小沙弥伺候着躺在床上的离魂症僧人喝粥。

见渡航方丈到来,小沙弥连忙站起身来,床上的僧人也一阵挣扎,想要行礼。

“空忱,你大病初愈,不必多礼。”渡航上前两步,把这得了离魂症的倒霉和尚“空忱”按回了床上,挥挥手打发走了小沙弥。

渡航左看看,右看看,搬过三把椅子,和赵沅湘和普乐禅师一道坐在了空忱床边。

空忱只是白马寺的一位普通僧侣,平时要见渡航一面都甚是困难,更不会知道修行界之事,这回也只道自己得的是一般的热症。见方丈煞有介事地带着两位贵客看望自己,空忱不由得心中惶恐,冷汗直冒。

“空忱你不必紧张。”渡航宽慰床上的空忱道,“老衲是怕有瘟疫流行之事,特地过来问问你的情况。”

空忱点点头,心中稍宽,可还是没弄明白赵沅湘和普乐禅师在这里干什么。

“空忱,你是大约何时得病的?”渡航盯着空忱的眼睛问道。

“呃……小僧应当是在昨日申时发病。其时我正在扫地,突然一阵眩晕、眼前发黑,等到醒来,就已经是今日晚间、半个时辰前、在这东僧寮的床上了。”

渡航与赵沅湘对视着微一点头——据别的僧侣说,正是昨日申时末在寺中发现空忱昏倒在地,以为他只是得了一般热病,便将他搬回僧寮休息;直到今天清晨见他仍不醒转,僧侣们这才通报方丈。

“空忱禅师,”赵沅湘突然开口问道,“你昏迷之时,是在哪里扫地?”

“在西偏殿旁边。”空忱一脸懵懂,不知道这公子问这些干什么。

听了这回答,赵沅湘眼中精光一闪,瞥一眼渡航方丈,只见后者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西偏殿,正是赵沅湘用符箓发现的那邪咒法阵的所在地。如此看来,想必是有人先已把那法阵布好,而这空忱和尚只是不走运,在扫地的时候不慎触发了法阵,结果中了摄魂咒而神魂离体。

“渡航,寺中的香客能接近西偏殿吗?”赵沅湘扭头问渡航。

“不能。”渡航沉吟道,“那西偏殿乃是我寺用来存放杂物的处所,不向外客开放。我上午就已经想到此节,能在西偏殿布置法阵的人,要么是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寺院的外来高手……”

“……要么本就是这寺院中人。”赵沅湘接上渡航的话道。

渡航、普乐、赵沅湘面面相觑,均觉此事蹊跷无比。那倒霉和尚空忱见三人讨论,不明所以,只得脸上写满惶恐地看着他们。

“空忱,你得的大抵只是一般热症,昏迷时已有名医给你喂了药,想必已无大碍。”渡航不想在这普通僧人面前多说,便拍拍空忱的肩膀,起身道,“你好好养病,我们就不打扰了。”

三人走出东僧寮,顺手带上了木门。

“奇怪至极!”普乐摇头苦笑道,“在这白马寺里布置一个可以轻易触发、陷阱一样的摄魂法阵,又无法攻击特定之人,到底有什么作用?”

此时是洛阳的春季,夜晚天气转凉,白马寺的草叶上霜露凝结。三人在草地上一边思考,一边踱步,不久长袍下摆就都被沾湿了。

“渡航,据玄幽老哥所言,那布阵之人用的乃是天师教功法——你们寺里可有人有道教背景?”赵沅湘走了几步,抬头问道。

“据我所知没有。”渡航摇头道,“招收别门弟子弃徒乃是修行界大忌,我白马寺自然不会将天师教弟子剃度纳入门墙。不过若有人隐瞒过往、带艺投师……也不是不可能。”

“那外人潜入白马寺布阵的可能性有多大?”普乐禅师问道。

“虽说不能排除这等情况……但老实说,要潜入本寺甚是为难。”渡航一阵苦笑,“这白马寺地下刻有护寺法阵,若有修行人从正门以外的途径偷入寺院,我们立时便能知觉;若是那人自正门进入,要来到偏殿这并不开放的地界,也必会给本寺看守道路的僧侣察觉。”

“难道此事真的是寺中人所为……”赵沅湘思考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冲着渡航一阵摆手:“我说老秃驴,你他娘可别怀疑小爷我啊!”

怀疑你?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渡航瞪着赵大官人哭笑不得,道:“你若有那布阵的能耐,老子今天还用帮你糊弄那卖笔老头?”

赵沅湘嘿嘿一笑,道:“说的也是。”

星月高悬。三人知道再如何焦虑,也无法解开这桩离魂悬案。夜晚甚冷,不宜滞外,三人互道了晚安,便各自回了住处。

赵沅湘回到厢房,房中四处看了一遍,愣是没找到一个适合藏东西的地方。别无他法,赵沅湘把天下秋毫用今天在典当行“赚”到的、剩下的几张银票裹好了,一股脑塞在了枕头底下。

上床躺了一会,便觉身下似有异物,伸手一摸,原来乃是一张摺好的纸片。赵大官人起床点了油灯,凑过去展开纸片一看,只见一张水纹砑花纸上,赫然写着几个杀气腾腾的蝇头小楷:

汝生性奸邪,行止不端,大好头颅,当明夜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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