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骄阳似火,大地黄沙漫漫,宣池努力迈开双腿,拼尽全力地往前奔跑着。她并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自己将要往哪里去,只知道自己名叫宣池,因家乡大旱而不得不随父母逃荒在外。
旱灾之年,千里赤地,一家三口沿途乞讨,艰难度日。宣父宣母相继饿死,只剩下了她一人。
我也要死了……她想,忍不住伸手按了按饿得发疼的胃。肚腹内传来咕噜噜的声响,让她再没有了坚持走下去的气力。双腿一软,已然“噗通”一声,跌坐在了沙地上,再也无力爬起。
连日来的烈日烧灼,令得沙地滚烫无比,刚刚跌到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条鱼——一条捞自家乡池塘,被洗剥得干干净净,串在火上烤得金黄又香喷喷的烤鱼。
眼前渐渐黑了下去,在生命弥留的最后一刻,宣池恍惚地想着:真想再吃一口烤鱼啊……
鼻际,香气一阵一阵传来,引得人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香……好香……咕嘟……咕……
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气力,宣池猛然坐起,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一边烤架的已然烤得两面焦黄的烤鱼。烤鱼……是烤鱼……真的是烤鱼……
完全不过脑子的猛扑了过去,完全无视烤鱼下头那堆正自熊熊烧的烈焰,宣池一把抢过那条烤鱼,毫不犹豫地张大嘴巴就是“啊呜”一口。鱼烤得极香,香到她甚至压根儿就没注意到那团已经燎到她手臂、却没给她带来任何意思痛感的火焰。她只是大口大口的吃着,完全没注意正自坐在一边无语望天的少女。
无奈地叹了口气,少女稍稍抬手,替她熄灭了袖子上的火焰,且没有言语什么。
一条烤鱼下肚,宣池非但没觉得饱,反觉得更饿了。茫然的眨了眨眼,她终于开始注意到身边的人和物。人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素净的青衣,肌肤胜雪,容貌端庄,行止甚是洒脱;物则是一堆正自熊熊烧的篝火,篝火上空空如何,什么也没有。
“我饿……”她盯着那青衣少女,嘟嘟囔囔着。
坐着纹丝没动,少女淡淡应道:“我也饿!”目光同时在扫了一眼宣池嘴角的那一抹油腻。这倒不是她不想看别的,实是因为宣池饿得狠了,而且那条鱼又确实烤到了家,以至于连骨头都烤酥了,最终在宣池口中彻底落了个尸骨无存,连头都被啃完了的下场。
宣池呆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茫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她如今正在一处山洞里头,洞口处是黑漆漆的一片,很显然的,此刻是晚上,而她们二人正身处洞内。
“鱼……哪儿抓……”宣池有些理亏地讷讷问道。
“在树上抓的!”青衣少女语声淡淡,说出的话却是荒谬莫名的。
“树上……”宣池吃惊地睁大了双眼,“树上……有鱼……”树上似乎是没有鱼的,鱼似乎该在水里。
少女看她,眼神甚是鄙夷,却仍解释道:“缘木!”
“缘木……是什么……我……要……鱼……”宣池盯着青衣少女,眼中满满的都是渴望。
青衣少女看她,目中的嫌弃之色简直遮也遮不住,但仍是解释道:“树上自是有鱼的,岂不闻缘木求鱼?”
宣池努力地想了想,却觉得脑中一团浆糊,过了一会,才又懵懂问道:“缘木……哪儿?”
嘴角微微一塌,青衣少女无可奈何道:“一株缘木上只有一条鱼,我也就只找到一株缘木而已……”说到这里,她却忽然咳嗽了一声,“你如今父母双亡,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宣池迷糊了一阵子,随即反手摸了摸自己的依旧空空如也的肚子,断然道,“吃饱!”
青衣少女以手扶额,满面皆是一言难尽之色,但很快的,她便冷下了脸,淡淡道:“宣池,我有一门功法,你可愿学吗?”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她已然发现,此刻的宣池,神智有缺。
歪头想了好半日,宣池才问道:“功法……是什么……”
青衣少女哽了一下,才勉强找了最为简单的语言来解释“功法”二字:“功法是能够让你飞天遁地、移山倒海的修炼法门。若是你能认真修炼,兴许往后还能飞升上界,凌压诸天……”
“飞天……遁地,移……山海?”宣池努力地重复着对方的话,“上界……诸天……”
“上界和诸天就是……”青衣少女本欲再行解释一二,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罢了,其实功法,就是能够让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修炼法门,你可要学吗?”
猛地又咽下一口口水,宣池大声应道:“学!”
要吃饱,吃饱才不会饿!
青衣少女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微微抬手,已抛了一本过来。懵懵然接过那本,宣池低头看了一眼。那的封面是淡淡的青色,由上往下,竖写了三个鬼画符一样的大字,明明并不知道这几个字到底该念作什么,但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时,宣池却莫名的就是知道——《饕餮决》。
她抬起头来,正想再看一眼那个青衣少女时,却陡然发现一直坐在她对面的那个青衣少女,这会儿竟已如泡沫一般,悄然无声的消失了。她忍不住跳了起来,大叫道:“喂……喂……”
叫声在洞窟内绵绵回响,久久不绝,却始终没有半点回应。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本《饕餮决》,宣池没再多想,便翻开了那本功法。她记得很清楚,那青衣少女曾对她说,练了这本,就能想吃什么吃什么,想要什么有什么。许是天赋奇绝的缘故,宣池的功法进境很快,不过几个时辰,便已引气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