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想来,难道就是从那时开始,左丘太辰就已是有所察觉,这才一直待白玄如此特殊?
但她不明白,白玄不过十七年纪,就算再是聪明,且还能悟出那下半句,可毕竟与隐万无之间,方是有着天壤之别,如何能让左丘太辰这般肯定呢。
或许左丘太辰并不肯定?
紫嫣突然想到了另一种思路,那便是左丘太辰并不知道白玄身后之人果真就是隐万无。
这样一来,不管左丘太辰是为试探也好,为了确认也罢,对白玄的种种行为,才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紫嫣仔细思考着白玄所说,造就今时今左丘太辰的人若真是隐万无,那就说他便是左丘太辰与左丘水提及过的,三十多年前的那个“贵人”。
想到左丘水万分记恨“贵人”,就如同现在的左丘太辰如此记恨“魂师”一样,紫嫣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起来。
可更令她不舒服的,不是别的,而自己居然还是左丘水的师父,白玄又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此一来,若是左丘水得知此事,将来要如何面对二人,且他二人又要如何去面对左丘水呢?
白玄短短话语,似乎让紫嫣在瞬间明白了事情的整个原委,呆在那边五味杂陈,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冉哲见两人窃窃私语,不知说的什么,可无论怎样,他都不想白玄出事,更不想隐万无有事。
看着冉哲正准备从归囊心中取些什么,白玄转动惨白的脸,对着冉哲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此一举。
借着紫嫣的支撑,白玄将自己缓缓挪到了天坛沿壁之上。
隔着坛沟壑,白玄疲倦的目光终究还是落到了左丘太辰的身上。
而左丘太辰,此刻正眼神复杂的打量着白玄,且不说方才的魂力炸泄,直接暴露了白玄的魂师身份,更是让在座的不少人,对他那“唐天”的人身份产生了怀疑。
白玄深吸了口气,嘴唇微颤,却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左丘太辰开口。
望着白玄那怪异的眼神,左丘太辰只觉得脑中忽然嗡嗡作响,他隐约觉得曾几何时,自己似乎也见过那相同的眼神。
可不管他如何去想,三十三年前的那个雪夜,却是没有半点的记忆,又或许,他能记起的,只有那虚假的记忆。
左丘太辰不知怎么会突然这般反应,眼前一阵恍惚,咬了咬牙对白玄说道,
“唐公子…你可是…可是能为我解出这最后一题?”
坛寂静,这无字对上所示,已然不是什么工整、平仄、意境了。
这番对句,可是左丘太辰花了三十三年破解出来,被他奉为人生信条的东西。
无论谁去接对,都或多或少会对左丘太辰做出点影响。
而这种影响,究竟会是好是坏,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去尝试。
既然无人作答,白玄终是长叹了口气道,
“其实要解此题并不算难,只不过这结果…怕是左丘庄主您一时无法接受罢…”
白玄紧咬着牙,有气无力得对着左丘太辰说了这样一番话。
这话若是出自别人口中,估计少不了被左丘太辰一顿臭骂,然后赶出坛。
可当白玄说出这话的时候,左丘太辰只感浑身一颤,接着心神不安,就好似白玄的话只要再说下去,自己就会万劫不复一般。
左丘太辰的心境,他自己也不明白。
其实初遇白玄,左丘太辰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而说出“击疾莫如尽”之时,左丘太辰确有惊讶,可却不应那般失态。
再道谢凌夜领众人闹事《蝶逸轩》,左丘太辰并没有想过要帮白玄解围。
可当他看见白玄的那一刻,这个少年似乎就带着一种奇怪的魔力,趋使他最终莫名其妙就是帮白玄解了眉之急。
“千筵”的“七对”与“四题”更是不用多说,每每有了白玄参与,左丘太辰都是忍不住多听一句,似乎在他心中,这个少年的分量,可是比万神殿,陀罗学院,甚至是龙域都还要再重一分。
虽然白玄的表现,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可他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白玄会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纵使是刚才瞧见绿色的魂气,明明知道他魂师的身份,却是无法像之前对待别的魂师那般心生厌恶,反而莫名平添一份敬畏。
面对白玄如此说道,左丘太辰居然支吾道,
“无法接受…唐公子究竟…究竟何出此言?”
没有冷漠,也没有怒骂,左丘太辰的反应,竟是出奇的淡定。
不仅如此,以左丘太辰的地位,这种话语,他本完全可以无视。
可现在,白玄的话,他不但这般重视,甚至不惜顺应而问,实在叫人难以捉摸。
这等怪事,但凡是与左丘太辰有些交情,能知他为人的,皆是明白,他才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但此刻事实摆在眼前,只叫那些个人墨客大跌眼镜,竟也不知道这位“唐天”,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居然将这般不可一世的左丘太辰,都变成了如今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