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忍住看向安格斯敌意的目光,压制住躯壳的恶意,擦了擦脸上发黑的血迹。
“刚才的那种光芒只针对你们口中的邪祟?它是什么原理?”
威廉见少女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的意思,无奈又失落的垂下脑袋,声音低沉的回答道:“这需要你自己去找寻答案,我没有权力告诉你。”
“啊!!肉啊!”
安格斯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拉回了众人的视线,他此刻如同一条野狗一般趴在地上,胡乱的扒拉着熄灭的余烬中沾染草木灰的熟肉,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改之前颓废的疲态。
“走吧,天要黑了。”
威廉拉上脖子上的围脖,翻身上马,骑行至秦铭看似娇小柔弱的身躯旁,卸下皮革手套,露出一只仿佛是被火焰灼烧过而显得格外狰狞的手臂。
“尊贵的客人,我仅代表莱顿欢迎你。请上马吧,路途还很遥远。”
这个中年人被迫卸下了自己深沉的心防,他选择迎接这个可能为莱顿带来一丝转机的’外界之人’。接受这可能的危险,还是抱着迪卡氏族的尸骨一同下葬。城内的大人物们肯定会有他们的定夺。
秦铭伸出一双白皙如玉般的臂膀,两只大小差距巨大的手掌紧紧的相握起来。
威廉没有吭声,心头默默感受着手上柔软又冰凉的触感,仿佛是握住一个死物般,结合少女优雅完美的笑容,一股异样的不适感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待他回过神后,少女已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漂浮的黑色衣物随后紧紧的覆盖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
“队长,愣着干什么!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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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瘟疫吗?”
秦铭坐在马背上,打量着这座古老陈旧却异常坚固的中古城镇,周遭大大小小如同流浪者一样的驻扎营地,一个个面色死灰的病态人群瘫坐着,站立着,无意识的呻吟着。
一个怀抱婴儿襁褓的女性瞳孔发散浑浊,脸上爬满了些许滋生的血肉菌丝,如同烂泥一样瘫倒在城墙的一处角落,身上隐约可见的食腐蝇虫滋生着。
一股如同烂肉发酵的恶臭味道弥漫在这片杂乱绝望的地带。
“最开始是普通的疫病,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威廉忍受着臭味,继续说道:“被感染后的普通人会长出秽物,就连教会的教士使用的神术都救不回来,或者说成本过高了。不值得为一些普通人使用匮乏的资源。”
“所以你们放弃了他们?”
威廉顿了顿,沙哑的说到:“领主的决策没有错,城内的资源越来越匮乏,没用的民居全部拆除留下土地拿来种植粮食,能喝的井水多数都被污染了,就剩下教会中心地带还剩下一口神恩泉眼。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神明会接纳他们的牺牲的。”
秦铭收回口中直白的话语,情感越发真实的她已经渐渐知道适宜的停口对双方都有利。这个男人在逃避,他显然不敢去面对这些人。而秦铭也没有资格去批判这种舍小保大的做法。
城门缓缓打开,一群披甲军士缓缓走出,在秦铭的超凡视线中只是一群身体素质略强的普通人。
“威廉?这,这是谁?”
一名队长模样的战士拉下头上的重盔,露出一双疲惫深陷的眼睛,诧异的打量着马背上静坐的绝美少女。
“客人……”
城门重重的落下,呻吟声伴随着些许微弱的哭泣沉寂于逐渐泛黑的夜色……
中世纪建筑风格的城镇似乎到了宵禁的时刻,一名名披甲全装士兵举着火把列成一队,盔甲摩擦发出的沙沙响声伴随着它们紧张的步伐四处巡逻着。
悠长陈腐的钟声响彻在整个莱顿领,稀疏的建筑能看到腐化较为严重的木制房梁,一个个充满绝望失落的眼睛从光芒暗淡的房间内看向外面。
秦铭等人策马慢行在古朴的石制道路上,穿过一片居民区和细碎的植作区,来到了与唯一略显生活气息的内城区。
由石砖砌成的建筑物开始映入秦铭的视线,一名名看不到面目的守卫如同雕像一般安静的站立着。
跨过石桥,一片古朴典雅的中古世纪城堡群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里是洛伦·莱顿的主城。其他人解散,去汉森那里喝口酒休息一下吧。”威廉说到:“女士,请随我来,我将带你去见我们的领主里维斯·卡迪许伯爵和罗维军团长。”
秦铭看向远处建立在城主府旁边的大教堂,一股不舒适的气息从那里传来……
推开主厅门的那一刻,一抹亮色照射在秦铭夜视能力强大的眼睛上,让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这才开始打量起周遭环境。
宽敞华丽的壁画和玉石砌成的台阶因为常年失修的原因显得暗淡泛灰,四周装横华丽的烛台上悬挂着发着橙光的石块,一股扑面而来的中古异乡感让秦铭生起莫大的兴趣。
伴随着两人的前进,直到一处宽敞的精修的木门前停下了脚步,里面传来了男女追逐的欢笑声。
威廉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不自信的擦了擦久经风尘而显得脏乱的衣服,抚平头顶杂乱的毛发,这才轻轻敲了敲房门。
里面的声音嘎然而止,伴随着一道年轻的声音怒骂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开了,是一名年轻而面色潮红的侍女开的门,她衣冠不整,脸上还洋溢着尴尬和害羞。
“又是你这个贱民?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一道突兀而清脆的少年音传来,威廉深深的埋下了头颅,略带歉意的说到:“爱德华少爷,有重要的事情向伯爵大人汇报。”
“贱民!行礼都不会吗?!”
一个身着镶金服饰的华贵少年浮现在秦铭的视线中,他长着一头如同安格斯般光泽饱满的金发,稚嫩的脸蛋不屑的扭曲着,举手投足之间显得华贵万分,而一旁低头行礼的威廉此刻就像流浪汉一样臣服于封建主义的威严,低下了一颗战士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