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你吓唬谁 (第2/2页)
这句话怼得温子升一时无语,愣怔的看了高欢良久才放松心情说:“也是,谁没有摘颗星星攥在手里把玩的野望?意淫,对,意淫,解释的好!哈哈哈……何以称五原特区?”
这么突然一问,思路太过跳跃,让人防不胜防。高欢心说,这种打乱对方思维节奏的审问技巧难道一千五百年前就有了?
“知道五原郡的历史演变吗?”高欢反问。
“知道。”
“经年累月的战争,又经过汉晋十六国几经废立,多次其手,五原郡二十几个县域合撤并转,县治撤销,郡治也随之撤消。六成县域划归怀朔镇管辖,其他四成分由朔州和沃野镇管辖。现在的五原没有行政机构,镇军府责令本幢主驻守石门嶂,皆领五原民政,管辖区域以汉设五原郡为基准。总要有个域名给此地镇民,让他们有种虚幻的归属感吧?五原郡毕竟历史悠久,对外联系也需要一个门牌吧?区,乃区域也。既无正式的行政区划,亦无行政机构,这样的名称犯忌讳吗?”
温子升思忖了一会儿,接着问:“五原镇军一幢三五百人的规模,何以数量远远超出建制?”
“连年旱灾,边关不稳,蠕蠕兵民时常越界劫掠,不要防范的吗?军镇职能本就全民皆兵,动员民壮加强训练,时刻保持高度戒备,很奇怪吗?统一着装,是因为军事化管理。连服装都统一不了,哪来的步调一致,令行禁止?”高欢说。
“团长、排长的官阶何解?”温子升追问。
“民壮进行军事化管理,总要有个牵头的吧?叫镇将、幢将、队主合适吗?又不能称呼他们为牛头马面。随便起个名号,既不犯忌讳,又能区分官兵,不叫团长排长叫什么,叫大头领二头领?”高欢应答。
“五原铸造的太和五铢钱品质好,分量足。你这收买人心的法子,代价是不是过大了?”温子升的问题越来越尖锐。
“大魏律法允许私人铸币。这些年太和五铢钱因缺斤短两,粗制滥造,已经无法流通。大魏朝如今又退回到以物易物的原始状态,怀朔镇市面上现在还在流通秦半两,汉五铢,温御史不觉得耻辱吗?一国的经济命脉居然交给私人把持,这还是国家吗?我五原特区付出自己的代价替朝廷恢复货币信誉,功在当下,利在千秋,造福国家,造福万民,何罪之有?人心是能收买的吗?俗话说,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没有付出,何来收获?高某人能花钱收买人心,满朝武为何不做呢?都比我资财雄厚吧。”高欢的语气有些不善。
“为何将六至十三岁的男女幼童圈禁起来,意欲何为?”温子升不管高欢愿不愿听,继续发问。
“五万多流民,存活下来的只有不到三千个孩子。十四岁以上的男孩子已经学徒做工。六至十三岁的孩子正是学龄。他们的父母要挣钱还债,这些孩童怎么办?放羊吗?特区政府将他们集中起来进行教育。再过几天,五原学堂就要开学了,我们高薪聘请了几十位儒学先生教授这些失去家园,甚至是失去父母的幼童,怎么就成了圈禁?普天之下你见过给吃给喝给衣穿给学上的圈禁吗?”高欢对这个问题比较愤怒,语气声量没怎么控制好。
“女子为何关起来做工?”温子升其实心里翻江倒海,但职责所系,不能不问。
“温御史儒学造诣当世少有,何以遣词造句如此不讲究?什么叫关起来?”高欢质问。
“哦,失言了,抱歉。那些女子聚集起来做工,温某平生仅见。何以见教?”温子升换了一种问法,意思没变。
“真拿你没办法。”高欢小声说了一句,接着回答问题:“第一、高某受命驻守五原,主要职责是防止边患,御敌于国门之外。兼职管理民政。我五原只有千余人口,你眼里的五万多人口尽皆流民。为了消弭一场即将爆发的民变,高某人连坑带骗,将我最亲近的人家里的积蓄都拿来救济流民了。这等赈恤灾民之事本该所在地官府而为,如今却落在怀朔镇军手里。别人生疾我吃药,我招谁惹谁了?”
听高欢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世俗语言,温子升不禁莞尔。
“……怎么办?将这些食不果腹的流民赶走?杀了?让他们自生自灭,放任不管?地方官府是干什么的?难道就是为了收税征役?汉武帝给边地州郡主官按了一个牧守的职衔。妈了个巴子,就真以为庶人百姓可以如牛马猪羊一样散养放牧吗?百姓交税纳粮,出劳役、杂役、兵役,穷尽一生辛劳为国尽忠,遇到灾荒兵祸却无人问津,你让这些庶人黔首怎么想?说他们得到这样的待遇是应该的?孔子曾对鲁哀公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高欢压了压稍显激动的语气接着说:“收拢这些流民的衣食住行不要钱吗?我本人一贫如洗,只能想方设法坑害家人。可家人的钱毕竟不是官府的赈灾钱粮,讲借将还的。再说我又不是开慈善堂的,借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男人做工还钱,女子也一样啊,吃饭住宿不要钱吗?”高欢说。
“为何要集中起来,不能让他们各自归家做工,一样的还钱吗?你这样做,有伤风化嘛。”温子升强找理由道。
“知道什么叫流水作业吗?”高欢问。
“不知道。”温子升询问的眼神看过来。
高欢见他好学的样子,决定讲给他听:“举个简单的例子,当然,复杂的你也听不懂。”
温子升第一次随意的对高欢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