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自嗨机构
两个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弹指间的事。说短也不短，真想做事的人可以做许多事。
高欢五月二十八到任，晚上参加了五原乡绅名宿组织的欢迎晚宴。五月二十九一天，众人都歇了，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忙到鸡鸣时分才罢手。趴在桌案上小憩一会儿，天亮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所有兄弟开会讨论。当然，讨论只是说说而已。实际情况是众弟兄负责没完没了的提问，高欢负责耐心的解说。能说清楚的地方，就掰开了揉碎了的解释这么做的理由和好处。说不清的地方，干脆不再讨论，就当命令下达。
没有监督的军政一把手，最大好处就是可以独断专行，连迂回的念头都不用泛起。虽然操心不少，但事情一旦进入轨道，一把手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掌握生杀大权的一把手更是如此。一千五百年之后的干部任免不也是局长和政工科长两人私下揑古好，上会简单讨论一下就k了？一千五百年前的北魏镇军本来就是军政主官一人说了算，现在拿来让大家讨论一下，发扬一下民主集中制的优越性，顺便培养一下他们的主政能力、决策能力。这帮家伙可倒好，蹬鼻子上脸，居然问个没完没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临行告别时，段长大概感觉自己在位时日无多，干脆来了一个大撒手，进一步加大了高欢在人、财、物三项核心内容上的专断权。允诺其任命自他以下的军政官员，其他一应事务也可一言以决，只需在镇军府备案即可。
高欢总觉得这样的安排和放权有点儿戏，转念一想也就欣然接受了。其实他不知道，他和段长之间的谨慎已属多余。朝廷现在内争严重，摄政的胡太后也快被软禁了，没人搭理他们这些翻不起什么大浪的土泥鳅。再说，怀朔镇镇将本来就有开府授印之权，五品以下官员的任命段长有决定权。别说给高欢一个七品的录事参军兼第四幢主，再高一个级别的官衔也可以任免。说实话，就算段长现在给怀朔镇仅存的一千多镇兵全都加官进爵，他手里也就这么一点权利了。
首都迁往洛阳之后，北部六镇就像被遗弃的庶出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已经有了明显的分家另过之意。只因为镇兵大部分是鲜卑勋贵之后或良家子弟，又是北镇设立的既得利益集团，反朝廷和反自己没什么两样，所以反叛之火至今没有发作。曾经的镇军之家，不纳粮缴税，不服杂役，好吃好喝的同时晋升渠道还畅通，勋贵将帅子孙无不以加入镇军为荣。时过境迁，现在朝廷主要精力都集中在洛阳一带的建设和与南朝的战争，无暇顾及防御作用变得可有可无的北部六镇。只要六镇的将军们不举旗造反，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有人在意。所以，高欢的这个新职务也只有段长、王畅和他谨小慎微，唯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说起来，段长担心长孙家报复只是一个次要方面，朝廷传来的“撤镇改州”计划才是段长真正要急流勇退的原因。“撤镇改州”，意味着给予镇军的全部优待特权都将随着改制的过程消失。绝大部分镇军都是勋贵武将之后，突然拿掉已经吃到嘴里的肥肉，他们岂肯善罢甘休？禽兽都知道护食，何况人乎？二月份发生在洛阳张彝将军府被焚毁的事件与此不无关系，作为北部军镇的镇将，段长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风险？进入五月，洛阳传来的消息更加波云诡谲，这就进一步加大了段长的忧心。但又不甘心坐以待毙，所以才把“后路”寄托在“机灵多变，不按套路出招”的高欢身上，希望他能为段家准备一条安全退路以备不需。走一步看三步，是段长能在鲜卑人把持的北魏将帅当中生存下来的原因之一。当然，他也不可能把全部身家押在高欢一个人身上，只愿高欢能在关键时刻，确保段宁不受无妄之灾，给段家留一条根脉。为此，他不惜承担一些责任，也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段长的无心恋位，拿他高欢作为退路，高欢不是不明白。然而，有什么关系呢？他的理想和朝廷无关，他只需要起步时有一份助力。至于之后能蹦多高，就看自己的能力了。段长给了他这份算作恩德的助力，难能可贵，已经相当于一个部落酋长的地方自治权了。既然这样，他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不把这样宽松的权力用到极致，岂不辜负二位老兄的一片美意？至于他们之间的秘密约定在官员任命当中不能体现出来，这也是他高欢的意思。他现在还不想让自己的小天地太过惹人注意，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嘛。但是，如何给游离在政府之外的兄弟们一个交代，这事比较伤脑筋。处理不好这种关系，弟兄们不但不领情，还有可能把自己送上断头台。所以，他打算把留守在五原的那个百人队由守城兵改为外兵，交给侯景统领。对外依然是北魏镇军的建制，把侯景的功曹史改任外兵史。
司马子如的镇军省事改任怀朔镇第四幢主薄。王伟和段宁留在自己身边担任护卫。
关于新队伍的组建，他打算仿照后世我军编制进行。这支队伍对外是不存在的，对内是民兵组织。军官军衔就以师团营连排编制。他没打算让新加入的这些人吃朝廷俸禄，自己也没想过要到洛阳当官任职，他要在这个没有行政建制的五原城建立一个全新的小社会。
初步设想是军政分开，各管各的事。政务人员严禁插手军队的事，军队也不许干涉政务。除非你身兼二职，否则算作居心不良。中国历史上重轻武，重武轻的“宫斗党争”大戏，曾将江山社稷毁灭了几次，让民族一次次走向危亡，这样愚蠢的历史决不能在他这个穿越者身上发生，否则会被众多穿越同行责骂：“吃饱撑得，瞎折腾什么？”
当年读历史时，他最痛恨的就是“以抑武”的所谓平衡之术，简直糊涂透顶。所以，他的政权设计中坚决杜绝这类事情发生。“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这话是1862年德意志帝国第一任总理俾斯麦上说的，高欢深以为然。没有强大的国防，没有铁血的军队，财富迟早是恶人觊觎的导火索。抑制军队发展的人，脑袋里一定注进了双氧水。所以，高欢的世界中不会给后代留下这种可能性，这就是他的指导思想。
首先，自己作为镇军府任命的军政主官，是当然的中心。以这个中心为基点，分设军政两套班子。军队最高统帅部以司令部命名，由参谋部，情报部，后勤部组成。三部的首长分别为参谋长，情报部长，后勤部长。军队基层编制暂设六个团，团一级设团长、副团长、参谋长。营、连、排三级只设一正两副三位军事主官。总兵力在一年之内要达到三万人，作战兵力占八成，其他辅助技术兵力占两成。兵种分骑兵、步兵两大类。细分的话有工兵、侦察兵、通信兵、辎重兵、医务兵等。最小作战单位到排一级。所有基层军官都是一正两副，不仅是为了官职，更重要的是为了随时扩编和战时失去指挥时依序晋级。
行政方面高欢一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名头，最后突然想起深圳。“特区”二字跃上脑海时，他笑得很鬼魅。全称就以“大魏国怀朔镇五原特别行政区”命名，反正都是内设机构，自嗨的名称，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但自己知道，主要目的是让五原的干部战士接受新事物和新观念。军镇就是军政府，军民是不分的。平时为民，战时为兵，这就是北魏军镇的性质。高欢就是要从现在开始，从新塑造和改造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让这些“特别行政区”的新镇民和自己保持一种信仰：实力！一种观念：民族团结！一种思想：地球是圆的！
六月初一宣布军政官员任免名单。
高欢：任怀朔镇录事参军，第四幢主，代理怀朔镇五原特别行政区情报部部长。
司马子如：任怀朔镇军省事，第四幢主薄，怀朔镇五原特别行政区民兵参谋长。
刘贵：任怀朔镇五原特别行政区后勤部部长。
侯景：任怀朔镇军外兵史兼第四幢参谋军事。
可朱浑元：任特别行政区民兵第一团团长。
鲜于修礼：任特别行政区民兵第二团团长。
厍狄盛：任特别行政区民兵第三团团长。
蔡俊：任特别行政区民兵第四团团长。
韩轨：任特别行政区民兵第五团团长。
窦泰：任特别行政区民兵第六团团长。
胡风：任特别行政区城防团团长。
娄昭：任特别行政区民兵工兵团团长。
呼延狼：任特别行政区民兵特战营营长。
孙浩：任特别行政区民兵侦察营营长。
王伟：任特别行政区警卫营营长。
段宁：任特别行政区内卫营营长。
民政方面，高欢特别聘请了几位当地名人，其中就包括那天到城门迎接他的姓督的老头。可别小看那三位，白胡子老头就是汉代五原郡最后一位太守督瓒的后辈。那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吕贵更吓人，居然是三国第一猛将吕布的同族晚辈。乖乖隆你的咚，惊不惊奇？那段荣，第二天娄昭亲自介绍了，是他大姐夫，高欢未来的大连襟。难怪那么倨傲，感情是平城首富的大女婿，有牛逼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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