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就这样死了……”

阿妮亚趴在飞车尾部,歪着小脑袋,睁大眼睛看他转动扳手,语气很轻很伤心。

这是工作日常,他躺在陆地飞车底盘下干活,阿妮亚负责打下手,同时不断说些从广播里听来的新鲜事,可以分散注意力,打发挥汗如雨时的无聊。

但是,今天不一样,他心不在焉,手臂无力,扳手不知道目标在哪里。

“哪个卢克呀,阿妮亚小姐?”他干脆停下扳手,不再做无用功。

“当然是卢克61天行者,最重要的绝地武士,全人类抵抗力量的中流砥柱,瓦解帝国的核心,奴隶们的天天盼望的解放者。”小女孩的言语激烈地报出一连串的头衔。

“塔图因上空的星辰都很悲伤,光芒不再闪亮。”

小女孩抬头仰望天空。

大白天的哪里来的星星,而且因为工业发展导致大气污染,空气中始终笼罩一层薄薄的雾气,不但天上星辰光芒暗淡,连两个太阳都跟蒙着一层纱布,灰蒙蒙的了无生气。

唯一的亮点是星球总督座舰,帝国级歼星舰“塔图因号”。这艘歼星舰高悬头顶,仿佛一座巨大的无柄梭镖飘浮空中,引擎的尾焰闪着蓝光。

“银河没救了,奴隶们没救了,我们没救了。”六岁大的小女孩的语调悲伤。

歼星舰!

卢克61天行者!

这真是星球大战!

他现在身处塔图因,天选之子诞生的星球!

这是某种巧合,还是……?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具身体是个奴隶,名字叫克雷明,至于姓,不敢说,连他都难以置信,居然是那个姓氏,说出来无论好人还是坏人都会被吓个半死。

好在奴隶们都只有名字没有姓,他也不需要跟别人提自己的姓,但他总觉得那个东西像是一座活火山,随时会爆发,害死一堆人。

饥饿,没力气,也没心思,正处于心绪不能情绪烦躁之中,他也干脆放下手,静静地躺在修车滑板上,貌似陪着小女孩一起伤心,其实在看别的东西。

不是在陆地飞车的底盘下,而是在脑海里再次跳出的一行字:“碰触,领取你的新手大礼包。”

字一直都存在,悬在一颗乌黑的球体,反复一颗地雷,外伸出一节引信,偏偏形状像一株小树苗。

两者不成比例,树苗弱小纤细,球体则比较大,仿佛树苗种进球形了花盆里。

它的茎叶孱弱,散发暗淡的光亮,但树苗根系发达,细小的须遍布黑色珠子全身,细细的,亮亮的。

好像是树苗牢牢地“抓”住了了黑色珠子,有些像禁锢那颗珠子,又有些像把它当养分,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至于那颗乌黑的珠子,克雷明觉得它就是颗地雷,极其危险,一碰就会爆炸。

但树苗也太幼小,需要呵护,貌似轻轻一点可能折断。

费了好长的时间,观察、思索,他什么也不敢做,只能观察,观察,再观察,思索,思索,再思索,乌黑的球体,发亮的幼苗,上方的字幕:“碰触,领取你的新手大礼包。”

碰触哪里?

树苗还是地雷,没提示啊。

这是因为摔一跤,后脑勺亲密接触尖锐棱角的结果。

那是午餐时发生的事情。

当时,跟往常一样,小孩子围着餐桌坐下,大孩子们分食物,克雷明将粗糙的黑面包一个一个夹过去,给了小德里卡一份,然后是小阿妮亚,“午餐到了,阿妮亚小姐。”克雷明每次都这么说,阿妮亚接过圆面包,挥动展示,冲克雷明甜蜜微笑。

然而,这一次,小德里卡三下五除二吞掉了自己的面包,趁着女孩不注意,将小手里的黑面包掳去,紧紧抱在怀里。

又冷酷又吝啬主人的奴隶,为了从他们嘴里多抠几个铜板,从来不给他们吃饱,孩子们都很饿。

德里卡很饿,阿妮亚也一样。

阿妮亚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小男孩塞满的嘴,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哭,大声哭。

没办法饿了一上午,吃不到东西就要再饿一个下午。

但是克雷明能做的比较多,他伸手抓住德里卡破旧的衣领,呵斥道:“拿来!劫掠者!”

“不给,我不给,不许抢我的。”小男孩杀猪一般嚎叫,撕心裂肺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受害的小女孩,满屋子都能听见。

他不是真的哭叫,他是在求救,他的大嗓门就是一个警铃。

“滚开!不许欺负小孩!”

没有什么道理可讲,闻声而来的正义使者猛冲过来,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她是小男孩的姐姐,名字叫做霍蕾妮。

克雷明跟霍蕾妮都是十六岁,但她是塔斯肯人。

塔斯肯人也叫沙人,高大凶猛,是天生的劫掠者,女孩也不例外,很强壮,至少比克雷明强壮,力气大。

克雷明比对方突出的只有脖子上的喉结和两腿之间的长把——如果不算女孩胸脯的的天然凸起和飘逸长发的话。

这一推力气很大,要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才能卸掉力道,但克雷明后退一步之后,眼前一片漆黑,双臂张开,身体不受控地仰倒,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椅子的尖锐直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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