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无菌纱布盖着伤口,简单清理了一下四周的血迹和脏污,接着便要用生理盐水去冲洗创处。姜乐本来下意识地便要问周泽“疼不疼”,却又觉得这话矫情得很,于是开口便成了“疼也忍着。” 而周泽始终一动不动地任凭摆弄,姜乐离他很近,能清晰地感受到夹杂着木质淡香的体温。余光中,他似乎望着自己,姜乐没忍住偏头看了周泽一眼。 镜片后的眼睛睫毛浓密纤长,中和了凌厉的线条。柔和的灯光映在他眼睛里,静润得像春天里的一汪湖水,眉眼温柔,满含笑意。 姜乐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虚,手一抖,大股的生理盐水被泼在他的伤口上。周泽不动如山,胳膊上的肌肉却轻微地痉挛,反映出身体真实的感受。 她下意识放轻了动作,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我刚才那么嚣张跋扈,周总不打算教训我两句?” 周泽眉心微挑,疑惑道:“我什么时候教训过你?” 姜乐手上动作没停,嗤笑一声回道:“你教训我的次数还少吗?上学的时候就天天在我耳边唠叨,不要逃课,不要打架,不要干这不要干那的,比唐三藏还唠叨。” 说完,她也不顾周泽的反应,自顾自地解释起来:“这次可用不着你教训我。大白被我教得很好,它只会装凶,不会咬人。我刚才也只是吓唬那人一下,没想对她怎么样。” 虽然严格来说,用狗恐吓客人,这事儿本身就算不上地道。 啧,但她已经足够收敛脾气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说起来,她就算有错,应该也算不上大错吧? 周泽闻言微怔,接着轻声一笑:“你有你的处境和考量,该怎么做,无需向别人解释,也不需要得到谁的认可。只是” 姜乐嘴角的笑意还未荡开,闻言偏头看他:“只是什么?” “只是你刚才的做法,的确容易落人口实,或许对你后续不利。” “我知道。”姜乐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投诉,差评,撒泼打滚,这些事我遇见过不少,早就习惯了。但是,我单枪匹马在这,如果凡事只想着退让,估计也不能安安稳稳走到现在。” 她说着,把周泽拉到椅子边坐下,给他的伤口上涂碘伏,语气和动作一样轻柔: “很多人先入为主的以为,跟小动物打交道的,一定都是善良而有耐心的人。其实不然,只要是人就会有缺点和私欲。我这家店刚开起来时,也有眼红的人上门找麻烦,我一个外地来的姑娘,人生地不熟,如果是个柔柔弱弱的性子,估计早就夹着尾巴逃跑了。” 周泽点点头,目光落在她玉白的胳膊上,轻声问:“所以你才教大白凶人?” 姜乐闻言,歪着头一笑,眼睛狡黠地眯起:“那倒不是,只是纯粹觉得好玩儿。” 她话音刚落,感觉到胳膊上多了一道温凉轻柔的触感,低头一看,周泽的手指正在她小臂的一道疤痕上摩挲。 这样的举动是越界且失礼的。 尽管她与周泽曾经亲密地不分彼此,哪里都瞧过碰过,但几年的分别,两个人早就离开了彼此的安全范围,这样毫无预警的触碰本应引起警惕和抵触。 但他的姿态坦坦荡荡,找不出一丝旖旎的迹象,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她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别人对自己表露出这样的情绪,一时失神怔愣,反而忘了避开他的触碰。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他这句话语气轻淡,是陈述,而非疑问。 姜乐眨了眨眼,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干这行哪有不受伤的?大多数伤都不会留疤,少数咬得狠了才会这样。” 胳膊上的触感加深,他的指尖在疤痕的边缘轻轻按压了两下,好像在安抚她一样。 “不怕疼的女孩儿长大了。” 那个摸爬滚打、伤痕累累,一心想要逃离家庭,一心追逐独立、干净、自由的女孩儿,如今真的也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人了。 他的声线低沉而柔和,这句话说得又太过暧昧。姜乐的耳朵发烫,眼底却有些酸涩。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铁石心肠,对许多事都抱有强大的顿感,少有心烦难过的时候。但是,只有周泽会这样对她说话,仿佛她经受过什么天大的委屈,忍耐过多少辛苦一般。 其实一个人一路走来,无人注视,便不会有任何自怜的情绪。 她总是随遇而安,无欲无求,刀枪不入。 但他这个人,总能轻易勾出她最脆弱最矫情的那一面,令人心烦,却也容易让人沉溺。 理智告诉自己,

她不该这样。温柔的陷阱只会将人变得软弱,就像林秀芬当年那样,丢盔弃甲,依附他人,丧失自我。 然而情感上来说,姜乐又很想在这样的温柔中停歇一会儿。就像沙漠里行走的人忽然遇上一场绵软的细雨,有谁的第一反应会是躲雨呢? 气氛沉静,有一些旧的东西在复苏,也有一些新的东西在酝酿。 姜乐的肚子却“咕——”得一声响,适时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危险氛围。饶是她向来厚脸皮,一时也有些窘迫。 她瞧见周泽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道: “这很正常!我刚拔完智齿没几天,中午就吃了一点儿东西,肯定会饿。” 说完,将周泽的胳膊轻轻一甩,自己猛地站起身,嘱咐道: “我这条件有限,你这伤口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及时打狂犬疫苗,别没命了。” 周泽笑得无奈且纵容,一边低头将衬衫的袖子理好,一边柔声对她说: “好,是我想得不周到,误了饭点。你想吃什么?” 姜乐叉腰:“你该不会又要带我去吃麻辣烫吧?” “不会,你的牙还没好。有几家餐厅还算清淡,你想去吗?” 她沉吟一番,自然知道周泽嘴里的餐厅都是什么水准。她一向受不了高档餐厅的气氛,太严肃无聊,东西分量又少,没意思。 略一思索,姜乐开口问:“不然去我家?” 话一出口,她心里便一咯噔,埋怨自己怎么嘴永远比脑子快。这话说出来,明摆着就是让人误会的。 果然见周泽神情有些惊讶和怔愣,她连忙解释: “我是说,可以去我家做一些饭吃,你上次买了一堆菜,但我平时根本不下厨,那些东西迟早要放坏。我只是不想浪费粮食,你厨艺又不错,所以不过,你要是嫌麻烦就算了。” 周泽刚要开口说“不麻烦”,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看了看来电的人,应该是公事,不得不接。 姜乐听他对自己说了句抱歉,便拿着手机走了出去,再回来时眉心微蹙,语气中满是歉意: “公司里突然有些棘手的事,今天恐怕不能一起吃饭了,改天如何?” 她自然只能回“没事,可以。” 人走了,姜乐才回过神叹了口气,热情猛然散去,冷静重新占领高地。她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诧异于自己刚才的主动和心乱。 笼子里,那只小黑猫没有被带走,这会儿正缩在角落里睡觉,小小的一只猫,眉头却是滑稽地皱着的,看起来倔强,又有些孤零零的。 姜乐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半晌才发出一声自嘲的笑。 * 在北城,高二的生活已然充满重压,班里每个学生都恨不得将一分钟掰成三份用,唯有姜乐是好学生堆里的异类。 周泽第一次踩点到学校,进班时,每个座位上的人都埋着头上早读,背声混杂在一起往人耳朵里钻,隆隆作响。他目光在教室后排的角落一扫而过,眼睛所到之处,却没有姜乐的身影。 他在座位上坐下,摊开一本语,古时圣贤的字早已滚瓜烂熟,周泽有些惶然地盯着页上的插图,眼前所见的却是昨日在箭馆的匆匆一瞥,春光旖旎,一如昨夜的梦境一样潮湿。 十几岁的少年,原本拥有超乎大多数成年人的清醒与自控,却因为这种陌生的悸动而罕见地走了神。 周泽听着教室里的背声,耐心而克制地归拢自己的思绪,把那副画面推至脑海深处,一同压下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姜乐一整天都没有出现。 高二的繁忙程度足以令人眼晕,不过一天的时间,姜乐的桌子上便被堆满了各科试卷。 临近下午放学,周泽作为课代表,挨桌分发晚自习要用的学习材料,走至倒数第三排时,无意间听到两个女生的谈话,言语间提及那个熟悉的名字,令他顿住了脚。 “这个姜乐也太嚣张了!之前好歹还会来听一两节课,现在倒好,干脆一整天都不来!真是仗着自己成绩好,无法无天,人家周泽成绩比她更好,也没像她这样不把学校当回事” 倒数第二排的女生身体扭过去,胳膊搭在田密密的桌子上,眼神瞥着姜乐的桌,语气里带着不屑与厌恶。 周泽偏头打量了她一眼,认出这是前两天听姜乐讲题的女生之一,于是他的眼神也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过河拆桥,表里不一,以怨报德——在心智尚不成熟的青少年身上,这些人性本有的劣根性只会表现得更加干脆直接。 “啪”

地一声皮肉拍动的轻响,跟着响起女生抽气的痛呼声。 周泽余光望去,见田密密皱着眉,嘴不满地嘟起,手往女生搭在桌子的胳膊上轻拍了一下。 她人长得无害,表情也算得上娇憨可爱,说出口的话却毫不客气。 “你不就是嫉妒人家姜乐不来上课也比你学习好嘛!用得着这样说她吗?她脑子就是比我们聪明,我觉得她很厉害!” 前桌的女生夸张地咧着嘴,在自己被打的胳膊上揉个不停。田密密一向人缘好,做出这种举动也不惹人生气,女生只是微有些不满地抱怨: “我嫉妒她?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只是单纯觉得很讽刺而已,明明大家都在拼了命地学习,她倒好,真把学校当自己家了,想不来就不来,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打游戏,班主任也不管她,这不就是因为她学习好,所以连最基本的规则和纪律都不放在眼里嘛!这也太不公平了!” 田密密似乎找不出话来反驳,一时有些结巴,“她她今天是生病了,所以才没来,才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藐视学校的纪律呢” 女生闻言嗤笑一声,“生病?瞎扯吧!我看啊,说不定她又和社会上那些男生去鬼混了” 田密密厉声打断她,眉毛竖起,腮帮子气得微鼓,“姜乐真的生病了!这可是她自己告诉我的!” 话音一落,前桌的女生也有些吃惊,她沉默了两秒,狐疑地问:“她生病,为什么会告诉你呀?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那天她帮我捉老鼠,还给我讲题,我很喜欢她,就问她要了联系方式呀!她今天大半天都没出现,我觉得不放心,就发消息问了她,好像是淋了雨,发烧了。”田密密不以为意地回答,并没有注意到女生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半晌,女生才皱着眉,试探地开口,语气中带着浓重的担忧:“田田我知道你这人特别善良,但是说真的,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对她们好的我之前认识过一个女生,她也经常逃学,成天和社会上的男生混在一起,后来听说她” 说道此处,她脸色微红,刻意压低了声音“后来听说她退学了,原因是不小心怀了孩子不仅如此,不知道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朋友圈和学校论坛里传了好多她的照片,都都是那种照片听说她的父母都被人戳着脊梁骨议论,到现在都抬不起头田田,她们这种人,不是祸害自己就是祸害别人,你别看姜乐成绩好,其实她们都是一路人,总有一天” 话还没说完,女生便被人生硬的打断了。 周泽将学习资料拍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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