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之焕！”莫千秋瞳孔一震。
寅时疑惑地看向李景琰，方才在来的路上，并未听他提及过什么案道侯，也不明白莫千秋在听到此人名字后，为何反应会如此之大。
李景琰往神宫方向看了一眼，对莫千秋道：“那位妙春堂的钱堂主，便是田之焕的幺女，名唤田青青。”
莫千秋又是一震，面色一片惨白。
李景琰并未看他，像在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情，漠然地道：“据我所知，当年田之焕蒙冤死在狱中，家中财产悉数被罚没，几个儿子也皆被坐诛，只剩下这幺女，因拜在太医院使门下学医，又与太医院使之子钱世冲定下了亲事，这才侥幸免去一死。”
寅时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好似听出了一点头绪，又好似没有完全明白个中牵连，只得接着往下听。
“可惜祸不单行，没过多久，太医院使被人举报，也卷入了那场冤案中。田青青得知太医院使被捕，带着钱世冲连夜逃出了京城。为了掩人耳目，田青青改了钱姓，两人对外以兄妹相称，靠着行医，在这陵阳邑安顿了下来。”
“而太医院使之子钱世冲……”李景琰转向莫千秋，一字一顿地道，“正是你的女婿莫世仁！”
莫千秋肩膀一垮，往后踉跄了两步，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创似的，整个人都呆住了。
寅时看到莫千秋脸上那副表情，瞬间明白了，想必当年田之焕与太医院使蒙冤，都与莫千秋脱不了干系。钱世冲与田青青接近莫娘子，甚至不惜杀害两个孩子，是为了找他复仇，让莫家从此绝后！
“这……这么说……”莫千秋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嘴唇颤颤地道，“这一切，都是他们早就算计好了的？”
李景琰看着莫千秋，眼中并无一丝同情，只冷冷地道：“该查的，我已经帮你查清楚了。报不报官，你自己看着办！”
“报官，一定得报官！”莫千秋痛心疾首，苦笑了两声，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昨晚我梦到悦儿和尧儿，他们哭着让我帮他们伸冤。反正如今我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没什么好怕的。我一定要替两个孩子讨回公道！”
寅时看了看莫千秋，以他这谨慎小心的性子，若不是昨晚左翎怂恿那两个小鬼给他托了梦，只怕他也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要去报官。
“只不过，我昨日太大意，让莫世仁跑了。”莫千秋慢慢冷静下来，看向李景琰道，“就算去衙门报案，也未必拿得到人。”
李景琰看了他一眼，知道莫千秋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这个你不必担心，我昨夜已经让人把二人送去了衙门，只要你亲自递了状子过去便可。”
莫千秋垂着脑袋，面露为难之色道：“可我奉皇命守帝陵，未得允许，寸步不能离开这里。能不能劳烦二位，携小女去一趟衙门？”
寅时也听出来了，这莫千秋虽有心替两个孩子伸冤，但到底还是心虚怕事，不敢跟田青青和钱世冲对簿公堂，竟然拿出皇命来推脱。
李景琰面无表情地看着莫千秋，冷冷地道：“莫千秋，你不要得寸进尺！”
莫千秋眼睛转了转，也不顾老脸直接往地上一跪，作势就要磕头。可他却显然低估了李景琰的冷血。
李景琰垂眸睨着他，冷声道：“你就是磕破了脑袋也没用。你自己造下的孽自己了结，这件事我不会再插手！”
莫千秋这个响头并没有真磕下去，听他这么说，刚刚伏下去的身子又直了起来。他抬头看着李景琰，假惺惺地道：“景琰公子，只要你能让那对贱人以命偿命，我莫千秋一定给你当牛做马。”
李景琰看着莫千秋，不为所动。
“若公子不肯答应，那我就只能……”莫千秋咬了咬牙关，把心一横道，“只能把太子的秘密带进棺材了！”
太子的秘密？寅时看了眼李景琰，原来他来找莫千秋，是向他打听太子造反一事吗？可这莫千秋不过是个守陵人，又能知道太子的什么秘密呢？
李景琰眼中显然带了一丝怒气，眼看正要发作。寅时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睛朝大堂方向指了指。
跪在灵堂里的莫娘子红肿着眼睛，正朝他们看了过来。
李景琰忍了忍怒气，对莫千秋道：“你先起来！”
莫千秋这下索性拿出了看家本事，伏在李景琰脚边，死皮赖脸地道：“公子若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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