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师爷是个很妥帖细心的人,见了谢芷言拿出令牌来,还仔细验了验,这才迎了她们进去,谢芷言单独一间主屋,见她没人伺候,还派了两个婢女过来,一弦跟贾铭住一个房间。
有了下脚之地,谢芷言立马让师爷派兵剿匪,去救谢羽鸿和张宁。
治水这事儿她是个门外汉,虽然路上看了很多水域图,还有些古代治水的册子,可是终究是纸上谈兵罢了。
这可是关乎人命的大事,还是让专业的人来比较合适,比如张宁。
郭师爷闻言很是为难,他道:“大人,不是卑职不同意,实在是已经没有人手了,淮阳如今的士兵都去河岸修堤坝,尚嫌人手不够,衙役和大户人家的奴仆都去帮忙捞尸救人,收拾灾后残余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手去剿匪。”
谢芷言一怔,难怪如今匪盗如此猖獗,连官道都敢劫,淮阳虽然只是个县,却也是比较大的县了,却连救人的人手都拿不出来。
“大人若是想要更多人手,怕是只能前往淮阳城了。”郭师爷低着头道。
淮阳县是淮阳城的附属县,也是此次遭受水灾最严峻、距离淮河下游最近的县城。
谢芷言此次的任务就是治理淮阳水灾,但是淮阳城刚好是一个没有遭遇任何水灾的地方,他们地势很高,并且距离淮河很远,是以十分安全。
她不过是一个无实权的七品学士,淮阳城的郡守却是三品官员,外放至此,却与土皇帝无异,更何况她早就听闻过一些这个郡守王怀的传闻,人称三不管,只守着那一亩三分地。
谢芷言捏了捏眉心,问:“那你同我说说淮阳郡守的事情,我看看可能求到兵来。”她又强调道:“被匪徒抓走的还有我的兄长金玉公子,也是相爷独子,若是出了事情,淮阳县可要被问罪的。”
郭师爷并没有被吓到,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回大人,淮阳郡守的曾祖母是昌平长公主,尚且在世。”
这话一出,谢芷言就知道是什么成分了,昌平长公主是先太祖皇帝的小女儿,极为受宠,更是让她与当时的贵勋世家王家结亲,如今王家已经落寞很多了,可是昌平长公主她......还在世......
这意味着什么呢?
大概就是淮阳县作为淮阳城的附属县,隐瞒灾祸实情,导致洪水被淹没四十多州县,而作为上级的淮阳城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吧。
你无法想象圣上前脚刚将淮阳郡守治罪了,老姑姑就迈着年老体衰的身体,颤颤巍巍地给你求情,让你放了她的宝贝乖孙儿。
圣上也难做,所以最后被治罪的只有淮阳县令,然后淮阳郡守被罚俸一年,这对于土皇帝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的小惩罚罢了。
自己一问要怎么处理土匪,这郭师爷就递了枕头,给她送了个刺头淮阳郡守,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成分了,郭师爷怕是早就想好要让她去找淮阳郡守求兵了,可是这个是阳谋,她没有办法拒绝。
只好道:“郡守性情如何?可有喜好?”
这便是准备攻克那边了,郭师爷立马掏出一叠单子,道:“卑职不太了解,只是有些出名的生平记事,大人可以了解一二。”
这是打定主意要两不沾了,也不直说,只挑些比较能了解的生平记事让她自己琢磨。
碰到这样的老油条,谢芷言实在是没有办法。
她接过单子看,里头只写了四件事,第一件,讲了他的出生,世家大族,公主祖母,最小的嫡孙,这个是知道的,她便直接跳过了。
第二件事,说的是他年少时的一件事,据说这太守小时候酷爱打抱不平,行侠仗义,很是侠义心肠,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却变得三不管了,只要不惹到他,他是圆滑地跟个磨盘似的。
这个信息重要也不重要,小时候爱行侠仗义,长大了却变得圆滑许多,却不知道是因为长大了晓事了还是因为经历了什么,算是一个突破点。
第三件事是他当上太守的生平,无功无过,平平无奇,可这个才是最难猜的,他若是无才,这淮阳早一片大乱了,可他若是说有才,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很有建树的政绩出来。
第四个就是他的后宅,没想到这种信息也有。
谢芷言抬头看了一眼郭师爷,郭师爷老老实实站着,像根木桩子似的。
淮阳郡守名叫王怀,后宅妻妾不多,似乎与正妻关系不好,膝下无子女,这个很不正常,一个三十多岁,正当壮年的男人,怎么会连一个子女都没有呢?莫非......身有隐疾?
她想到了贾铭,贾铭好像也说自己不能生来着。
心思百转间,她放下单子,问郭师爷:“此去淮阳城有多远?”
郭师爷躬身回道:“快马加鞭,约三日就可到达。”
此行谢芷言必须亲去,马她倒是会骑,只是一路上没有可以用的人,她很担心自己的安全,不由犹豫了几分。
郭师爷看出她的犹疑,立马道:“卑职有个女儿,自小在武馆学了些粗浅功夫,大人不介意,不如让她与您同去?也能护佑您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