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净明亮的浴间热气蒸腾。 祁烛洗完头,湿漉漉的碎发凌乱微翘,向下淌滴水珠。他抬手扯过浴巾裹住白皙身子,拇指指腹抹开水雾氤氲的镜面,明镜倒映出青涩的眉眼。 右眼眼尾处,莫名新长出一颗浅红色的泪痣。 他不以为意地想,和刚染的红发倒是很配。 用吹风机吹干头发,祁烛从浴室里快步出来闪进房间,在衣柜里认真挑拣了几分钟,最终选了件水墨渐变的春夏薄款外套,用白t恤打底,下身搭配黑色的工装休闲裤。 待会见到她,第一句话要怎么说? 祁烛思考着走去客房,轻轻敲了敲门。 没人应。 范姨捧着刚换好水的花瓶惊讶地看着他,“洗好啦?咋没声儿呢,以为你还在浴室呢。” “范姨。”祁烛站在客房前,放低声音犹疑问道:“她……又睡着了吗?” “噢,忘给你讲,他们出去吃饭啦。” 范姨到玄关摆放好花瓶,提醒祁烛看手机,“先生给你留短信了,少爷看看呢。” 祁烛立马从浴间置物架拿出遗漏的手机,快手解锁点开短信界面。 真的去吃饭了。 甚至都没等他! 范姨看他懊恼不已的样子,摇头笑叹:“你叔在地下车等着,快些去吧。” 祁烛活过来道了声谢,飞奔离家。 虽然下午的时候才出了起命案,但丝毫不影响狮子塔购物中心的客流量,旺地就是如此。 短时间内,现场血迹清理得一干二净,事故就像没发生过。顾客该吃吃该喝喝,接踵而至的人气冲散丧气。 陈静和预定吃饭的地方叫御中馆,是闻名当地的粤菜餐厅,选座在靠巨大落地窗的位置,能眺望市中心繁华夜景。 电话里订了六个位置,要来的只有四个人。段老二自知说错话,拉着段老三溜走,说:“俺老头带着炉子先去袖清闺女家收灰,出消息嘞再给传哈。” 陈袖清失踪的事早晚要告知陈殊酒。 陈静和原想带侄女出来搓顿好的,再慢慢编,哪怕暂时欺瞒下去,可本家那头下命令,要把她带回去,才无可奈何坦白。 收惊的事成功解决,陈殊酒不愿扫大家的兴,依着姑妈的请求,安安静静给打扮,换上黑色小礼裙一齐出门。 她托腮坐在椅子上,无言望向窗外座座高楼大厦。 相对密集的居民楼林立。市郊两区与围城山野构筑出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岈城。 爸爸会在其中的一个地方等着自己吗? 忍住落泪的冲动,陈殊酒尚怀期冀地想。 很快就要到我的生日了…… 您会回来吗? 几碟特色佳肴刚上菜般,完完整整摆在桌面。 陈殊酒不先动筷,陈静和与祁连钟也不好意思漠视他人痛苦,大快朵颐。 祁烛匆促而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歉声道:“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陈殊酒一顿,放下撑颌的手悠悠转头。 他儿简直就是破除尴尬的救星! 祁连钟难得带着笑意正欲招呼,见逆子怔然站在原地,毫不掩饰的目光落在陈殊酒身上移也不移,脸色瞬间垮下低骂:“出息!” 陈殊酒跟她姑妈连着坐,与祁连钟中间隔开一个位置。 陈静和温柔示意,祁烛下意识往挨着陈殊酒的空位走,祁连钟噙着冷笑哪能让他如愿,很不讲道理地把右侧的公包放占左边的位置。 “……幼稚。” 祁烛被迫绕弯,坐在亲爸身边。 少年的发色过于张扬不羁,耳钉换成十字架样式,陈殊酒露出奇异神色,微笑道:“又见面了。” 祁烛看着她,腼腆地笑了。 心里七上八下地纠结,下一句要说什么? 说,看到你平安无事就好? 很官方欸! ……他恨他自己是块木头。 “你们怎么不吃啊?”陈殊酒率先动筷,夹起咕噜肉进碗里,尝半块,口感酸甜,炸得外酥里嫩。 她竭力不去想陈袖清失踪的事,至少要把今天好好过完。 祁烛很给面子,努力在陈殊酒姑妈面前打造可靠的孝子形象,拿碗盛满祁连钟最讨厌的瑶柱蛋白炒饭,敦促他爸:“你吃啊。” 真是大孝子啊,祁连钟刚想骂人,外边传来一声尖叫。用餐的客人齐齐向外

张望,有的人按捺不住好奇离开餐厅,到处询问寻找叫声来源。 又有人跳楼。 一群男生在ktv开趴聚餐完,去购物中心六楼的电玩城里疯玩。出事的男生死前在玩捕鱼机,这项游戏不需要运动,休闲解压,他却突然像癫痫病发,躺在地上翻着眼,肢体不断抽动。 身边的伙伴吓坏了,赶紧集结到他身边问怎么回事,机灵点的拿手机开始打120,禁不住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撞摔围在身边的同学在地,不顾路人阻拦冲向外面的栏杆一跃而下。 祁烛脸色苍白,跟在他爸后面走去商场的护栏边,垂首往下看。 他喃喃:“第二个了。” 同天之内发生两起坠楼事故,甚至连翻动过的栏杆,死亡的位置都出奇一致。 男生鼻骨断裂,眼珠惊恐骤缩,摊成肉泥的脸朝地,四肢却不协调地仰面,死状极其怪异扭曲。 “不应该啊……严格遵照玉带环腰抱路而建,正对弓角的位置植遮天林解煞,聚财增福,这等好风水肯定请高人指点过……别说死人,就是偷盗的事也不会有。” 祁烛转头,祁连钟神神叨叨地四处巡顾,嘴上光说着他听都没听过的专业术语,忍不住:“哈?” 祁连钟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打马虎眼敷衍道:“背电视剧台词呢。” 鬼才信他。 祁烛没反驳,但觉得待在这个地方不舒服,死过人还来逛怪怪的,早知道拦着他们,换个地方吃饭,让他爸请客也好啊! 陈静和不知道下午这里出过事,结好账出来呼喊祁家父子,手里捏着的长长账单总额共花了两千多,菜却没吃多少,小票收进包里,预备回去找老公报销。 她也想早些走,免得惹上周身晦气回家吓到孩子。 陈殊酒不爱凑死人的热闹,自己还没从纸扎人的事上缓过来,站得远远的。 她小幅度晃了一下姑妈的挎包,眨眼询问:“可以给我披一下你的外套吗?” 商场的空调开得突然好凉。 阵阵寒意袭来,无孔不入地沁入四肢百骸。 陈殊酒打了个哆嗦,双手交替摩擦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摩擦生热的原理离奇失效,她居然会觉得越摸越冷。 陈静和柔声说:“当然可以。”爽快地把外套递给她。 穿着短袖短裤的清秀男生站在自己身边,视线落脚点是祁烛站着的围栏那,陈殊酒以为他是想凑热闹,却又不敢接近,好奇地问他:“你不觉得很冷吗?” 男生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身体素质真好。”找不到话说,陈殊酒只能这样夸赞。 男生动了动唇,“但……疼。” 蚊蝇声细,陈殊酒没听清,又或许是旁边人议论的声音太大,她皱眉低头凑近:“你再说一遍?” 这下陈殊酒听清楚了,男生说:“但我好疼。” 陈殊酒低着头,男生穿着宽松的沙滩裤,勉强遮住膝盖骨。 她想问他是不是风湿关节炎犯了,不怕冷但腿疼,不远处陈静和已经跟祁连钟和祁烛集合在一起,准备离开,冲她喊:“酒酒!” 陈殊酒飞快留下一句:“等我一下。”便小跑着去陈静和身边。 祁烛凝眸瞧她,目光犹如实质,太过深沉。 她与之错开,眼下当务之急是问陈静和:“姑妈,这附近有药店吗?我想去买点贴腿的膏药。” 陈静和讶异,半蹲着把陈殊酒全身打量了一遍,明面毫发无伤,她忧心问:“哪里伤着了吗?” “不是,我……”她指了指身后自己方才站的位置,说疼的男生已经离开了,大概是不希望麻烦别人。 咽下未言话语,她笑笑转折道,“没事了。” 陈静和摸摸她的头发,温声:“爸爸不在的时间里,有事就找姑妈好吗?” 对于他人好意,陈殊酒不至于叛逆到不识好歹,羽睫几不可见微颤,努力扬出开朗的笑:“好啊,那姑妈不许嫌我烦。” 祁连钟不习惯这种温情场面,想说笑得好难看。 到底没犯这个贱。 “我替你请假了,明天不用回学校。”陈静和说,“我已经和你的班主任取得联系,以后有关你课业的事由我来交接。” “祁先生。”陈静和朝向祁连钟,平静开口:“我侄女一个人待在家可能不太安全,带去我家呢不大方便,能否借贵府再暂住一晚?” 陈静和出于私心,在这里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不是不方便,而是不

想让她来自己家。 毕竟白吃别人一顿饭,祁连钟点头应下:“行。” “还有,”陈静和继续说,“明天酒酒要被送回本家老宅一趟,我希望你和小祁能一起跟着去。” 陈殊酒跟祁烛对上视线,这是他们都始料未及的。 祁连钟面色不耐,讽笑准备拒绝,“你怎么那么多——” 陈静和抛出祁连钟无法拒绝的条件,直饵钓鱼幽幽道:“我去不了,但是我心善,提前帮你打听过,段家的香婆届时也会出面。你不想找机会帮帮……或者说,救救你的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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