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风景,出没媚于郊原;片片仙云,远近生于林薄,满眼望去到处都是青绿,好一个春意阑珊的场景。 “徐朗你且慢慢学着,我先走一步!”齐玉说着便得意得挥鞭而去。 嬣婉见马儿一溜烟跑得飞快,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可她又不敢惊叫出声,只能将惊惧藏在心底。此刻她的心里直打鼓,早知道就不来了,这要是摔了还不好意思哭鼻子,她看了看冲在前方的齐玉,既羡慕不已却又心怀忐忑。 万般无奈下她只能暗暗对自已说:“徐嬣婉你现在是男子,是男子,不害怕,一点都不害怕。” 当她回过神,见子骞牵着马立于自已身侧,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吐了吐舌头,又从脸上挤出笑容,这才缓步移向那匹马。 尽管她刻意掩饰自已的紧张与害怕,子骞还是从她脸上觉察出她表情的异样,不由宽慰道:“别害怕,它很温顺的。” “真的吗?子骞你第一次学骑马是何时?” “大约是九岁光景,每个人第一次都会害怕的,但只要掌握马的脾性,你会发现它会是你很好的伙伴。”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可你那个时候才九岁,我这都……”她自已低声言语,一不小心差点将自已真实的年龄给说了出来。尽管如此,他的话还是让的感到心安,她又靠进了马儿一些。 “你先跟它熟悉一下,它叫旋风。”说着子骞温和的在旋风的脖子上摸了摸,而旋风也乖巧地往他身上蹭了蹭。 嬣婉见子骞的马如此温顺,便鼓起勇气有样学样地伸手去摸了摸旋风:“旋风兄,本人这是第一次骑马,一会还请多多关照。” 旋风好像的确挺喜欢嬣婉,在她摸自已的时候,它给予对待主人一般的反馈。 “看来旋风还挺喜欢你的。”他的话如和煦的风吹拂,让她心间一暖。 “它真的挺温顺的啊,”嬣婉的胆量不由提高几分。话虽如是说,可她依旧犹豫地看了看马,又看了看子骞,僵在原地。 子骞猜出她的心思,于是笑着上前伸出手道:“你搭着我的手踩着马蹬上马。” 子骞话音未落,嬣婉的脸便又红了,子骞总是这样不动声色地明白她的心意,他的笑容是那样治愈,在她的心里蕴成一道虹。 “多谢你!”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柔,全然忘记了自已此时还扮演的是男子。 子骞听着她的声音也突然愣了一下,生怕是自已错觉,可他却没有勇气正视她的眼睛,她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他本能的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的行为举止很多都异于一般男子,莫非她是女子? 他没能更多去思索,因为面前的她坐在上面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局促地前扑在马背上,模样不是一般的狼狈。 他连忙扶了她一把,随即“你别紧张,眼睛直视前方,不要低头看马,将两腿夹在马肚子中间,手握起缰绳。眼睛直视前方,先克服内心的恐惧。”。 子骞的话让嬣婉感到心安,她这才壮起胆子缓缓地将身子立直了。他替他牵着马,知道她害怕,只是缓缓地走着。 可才走出没几步,忽然一阵风吹过,她感觉自已身体随之开始摇晃,她几乎觉得自已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她忐忑的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差点就要惊叫出来。好在子骞一直缓步替她牵着马,她仿佛听他在对自已说:“别怕,我在!” 他的手紧紧拉着马的缰绳,从容而淡然地站在她身前,他的身材挺拔而伟岸,脸上始终保持着从容和俊朗的笑意,只要看着他,她便觉安心许多。 这样一来,她受了鼓励一般,告诫自已可不能让他小瞧了,随之她静下心来,鼓足勇气又一次立直了身子。 见她调整了姿态,他看在眼里,也不言语,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就这样耐心地牵着她绕着圈,她的心也逐渐平和下来,也慢慢适应了在马上的感觉。 齐玉见两人磨磨唧唧在原地打转,便看热闹似的凑上前:“我说徐贤弟,你这骑马还是骑驴呢,走得这么慢?子骞,你当初教授我时,可不曾有这般耐心!” “就你话多,骑你的马去。”子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家伙也不回想当初的自已,那在马上哭天喊地的,可没少丢人。 听齐玉这样说,嬣婉有些难为情:“子骞,那,要不,要不你放手,让我自已试试?” “不着急的,还是慢些吧?齐玉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怕是不记得自已初学时畏畏缩缩的模样了。” 嬣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当真?他也害怕来着,那他的表情一定格外有趣。” “没有的事,我,我何时怕过,子骞,你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齐玉没捞着便宜,还反被奚落了一通,只好
骑着马灰溜溜的跑了。 “哼,叫你笑话我。”嬣婉一时得意,竟忘了自已身份,像个小女孩似的冲齐玉做鬼脸,少顷,突然发现自己的言语似有不妥。一转头,见子骞神情一惊,不由心虚地别过脸去。 就在那一刻子骞开始认定了一件事,她不是男子,而更可能是女儿身。想到这里,子骞突然感到自已的心跳似乎加快了些,两颊徐徐在发着热。 两人因各自不可言明的心思,忽然都开始沉默,空气中迷漫着别样的气息。 嬣婉生怕子骞不说话是因为小瞧自已。为了证明自已不是小女子,嬣婉决心大胆体验一回。“子骞,我想独自试试可好。” “好,你且试,我在一旁守着。”子骞说着轻轻放开手里的缰绳。 随着他放开那一刹那,嬣婉的心又开始悬了起来,可是大话已说出,又不好收回,她只能硬着头皮照着子骞刚刚所授,依葫芦画瓢。 她起先只敢让缓步前行,待心态放稳一些,才多少敢让马儿加快些脚步。渐渐地,马跑得越来越快,风从她身边经过时发出可怕的噪音,她不由紧紧地抓着缰绳,生怕从马上摔下来。 “你记得快走和快跑时,小腿膝盖和大腿内侧用力夹马,身体前倾,臀部和马鞍似触非触,跟随马的跑动节奏起伏。” 子骞的关注和提点总是这般润物细无声,大概又是骑了几圈,嬣婉不那么惧怕了,她这才鼓起勇气轻轻踢了马肚子。 此番,她感到身子轻快了许多,马儿小跑着,她感受到了风的速度,也感受到了畅快与惬意。 这是许久以来,嬣婉最快意的一日,她的身心,便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之中,获得一份自在的餍足,如池中鱼,如堂前风,如天上月,自在随心,明净随意。 “子骞,它跑起来像飞一样。” 嬣婉的笑声似乎感染了子骞,他前后随着她的身影奔跑,如此的良辰美景,如此的佳人身侧,他心间像是照进了五彩斑斓的光芒,于是便也跟着肆意洒脱地开怀大笑起来。 三人骑累了,便坐在小山包上,等一场夕阳西下。不多时天边已被染成粉紫色,那光芒明艳绚烂,让人无尽瞎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美好的日子总是显得格外短暂哪。”见了落日便又是别离时分,嬣婉不禁感慨。 “徐朗,你怎的又要与我们说别离了?我可舍不得。” “你定然也是舍不得与我们分别的吧,你先说说下回咱们何时再聚,可别又是下月初一了啊,这可太久了些。” “定然是舍不得的,你说我们的友情会长久的吧?” “放心吧,咱们仨得是一辈子的好兄弟!”齐玉边说边激动地揽上了嬣婉的肩。 嬣婉的脸上因为尴尬而瞬间失了色,又不好立即躲闪,只得缓缓地抽身出来,然后学着男儿样子,也拍了拍齐玉的肩膀表示认同。 而一旁的子骞观察着嬣婉表情的起伏变化,在心底又加深一分对她身份的判定。起先齐玉揽着她的时候,他内心的反应也如同她一般惊觉;可随即见她落落大方地与人称兄道弟,又不觉窃笑起来,这个女子果然与众不同。 突然齐玉一拍脑袋兴奋喊道:“我怎么给忘了,这月初九便是我的生辰,界时你可愿来参加我的生辰宴?” “当真,我也可以前去赴宴?”嬣婉不由兴奋,她来京城的时间尚短,一直还没没有机会去参加什么有趣宴会。一听齐玉邀约,别提有多高兴了。 “自是真的,你能来我求之不得。” “我去,我当然一定去。”末了,她停了一下,又看着子骞,迟疑片刻方说到:“子骞可是也同去?” 齐玉不明所以,插嘴说道:“他自然是要同去的,我的生辰宴,你们二人可是缺一不可。” 嬣婉掐指一算,不过七八日时光,于是美滋滋看着子骞说:“那我们很快便又能见面了。” “那便约好初九不见不散?”子骞的声音轻轻柔柔,满怀期许。 “嗯,不见不散!”说着,嬣婉狠狠地点了个头,慎重地承诺。 日落跌进迢迢星野,人间忽晚,临别在即。 嬣婉依依不舍地坐进马车,临了又道一句:“后会有期!” 子骞挥着手,似宽慰他人,又似安慰自已:“聚散终有时,来日方长,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