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很好奇对不对?”小女孩儿虽个头娇小但并不妨碍她目中无人,且见她仰起头,笑容乖戾可怖,双脚缓缓离地,竟飘了起来,荡至少女跟前森森开口:“红坟啊红坟,上古洪荒之时便已入世的怨祖,竟未想你也不过是人类的走狗而已。”
“你不是先前那个缚生怨!你……竟识得我?你是谁?”少女暗了暗神色,面露警觉。
“呵呵呵……”小女孩儿娇嫩的面容上闪过扭曲的表情,一瞬又恢复成了初始模样,她笑得灿烂,指了指自己,“百年难遇的容器,足够我这一世好好成长了!”
‘凡尸解未能得道者,生怨之时,能夺他人肉身重生,稚子孩童灵识未稳,最易夺取,所以,古往今来,尸解仙多是阴损至极之辈……’红坟忽地记起百年前枯眉山老住持曾叮嘱过她的话。
“……为何符纸对你毫无作用?”再多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少女这般想着。
前者闻言忽地大笑起来,其Hight—C般高亢的笑声回荡在这间陈列豪华的屋子里;“你混迹在人类之中是否年岁太久了?这帮修灵人把式漏洞百出,你也一并学了去?”
漏洞百出是不假,可这些都是经她自身改良过的,且不说眼前这小女孩儿身体里到底藏着几个怨,光是现在这个就相当棘手,当今21世纪,知她身份之人几乎全部薨逝,这一点出发,眼前人多是拥有至少百年修为之上的黑雾怨。
思维分两头,年轻妇人这边,红坟探到了她曾未婚先孕,因丈夫事业未有起步,二人决定舍弃这个孩子,现在被缚的小女孩儿是他们第二个孩子。
似乎有些事情已经明朗。
“放开我妹妹!”
破窗外,徒然升起一道鸦青,它身后,跟着一剪金灿灿人影。
小女孩儿咧着夸张的嘴朝后探去:“我道是谁,原来还是你这个自不量力的缚生怨……与我纠缠多日,你早已失去转世灵修,势必七天内烟消云散,怎地,想快点送死?”
“你给我滚出妹妹的身体!”鸦青色光团不由分说冲向悬浮在空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忽地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面容,一双大眼睛里写满哀求:“哥哥,哥哥……”
鸦青色光团速度忽地降了下来,直到停驻在小女孩儿跟前一动不动,发出两声悲鸣,随即徒留柔和声线小心询问:“你没事吧……”
“哈哈哈哈哈,我当然没事,我好的很!还真是感人至深的兄妹情啊!当初明明是来夺她身体的!”小女孩儿恢复了方才的阴鸷神情,飘到了年轻妇人身后。
红坟望着这一幕微怔,随即反应过来,朝小女孩儿扔出一页暗黄符纸。
“住手!”鸦青光团朝少女袭去,被金色人影阻止:“别动!她在救你妹妹!”
“大象无形!”红坟食指中指并拢,在空中划出一道朱色,朝着符纸印去,“嘭——!”得一声,浓烟四起,白雾顿生,当中走出来一只长着巨大羽翼与犄角的老虎,它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朝着小女孩儿孱弱的身体咬去。
“有意思,有意思,你终于动用本术了。”乌压压的阴影笼罩在脑门上,小女孩儿非但没觉着害怕,反倒觉着有趣:“上古四大凶兽任你召唤,又能奈我何?这副身子还给你们也罢,只是这动用本术的后果如何,万怨之祖,我等着看~哈哈哈,告辞。”青烟袅袅过后,便见小女孩儿迅速降落,最终跌落至柔软的地毯上。
“嗷呜——?”,伴随上下颌骨闭合,咬了一口空气的超级凶兽顿感疑惑,它朝身后的红坟探了一眼,颇有种狗狗做错事即将被主人惩戒的既视感,尤是那双犄后的飞机耳,着实不似方才凶悍可怖的怪物形象。
“没关系了,穷奇,回去吧。”上古四凶兽的体量与能力远不止此,招来此处的灵识不过其本尊的万分之一,既然方才那黑雾怨能识得穷奇,必知眼前凶兽灵识不过分身之一,她又为何放弃这百年难得的“容器”逃跑,根据方才缚生怨朝她袭击时她只能靠装成其妹妹来逃避攻击,或许说明了一件事,其实她根本无法与小女孩儿肉身融合。
‘是因为一体三灵的缘由吗?缚生怨一直在阻挠她吗?换句话说……缚生怨一直在保护着这个享受着本该属于他的生活的后来者吗?’太多疑问盘旋在头顶,尤是这个遁逃之人的身份,着实令红坟费尽脑力。
目光落地之际,鸦青色的光团正落在小女孩儿身旁,安静地杵在那儿,他进不去小女孩儿的身体,红坟之前对他的妹妹施过避缚咒。
看来,一切都已经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了,泡面头少女取消了凝灵状态,打了个响指,将一直在吃饭的夫妻二人唤醒,这个屋子里所发生的一切他们并无察觉,时间也只是稍纵即逝过了几分钟而已。
“你!你是谁!”彼此端坐的夫妻二人不约而同惊恐问道,随即男人探得自家破窗,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又穿着怪异,一大波超自然臆想开始肆意。
男人瞅见自家媳妇儿正掏出手机拨打110,战战兢兢拦下她:“老……老婆……别报警……”因为这种事情报警也没有用,且不说防盗窗被肆意破坏成这样,这突然出现的巨大动静他们只是吃个饭而已,一点都没能觉察到,并且眼前这位少女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从小接受唯物主义的他,在慌神的一瞬间,便想到了超自然现象,现在好像唯一的出路就是求饶了。
“女士……请问我们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吗?”男人尽量给自己堆一张笑脸,虽然假的不行,脸部肌肉一直在颤抖。
少女刚要说话,只听年轻妇人惊呼一声,立即起身奔至自家女儿身旁,抱起她:“鸾鸾,醒醒,快醒醒,不要吓妈妈!鸾鸾!”
小孩儿扭捏地缓缓睁开眼睛,像是做了一场大梦,睡眼惺忪:“妈妈……”
见女儿无恙,母亲沉下胸口的大石,随即碎碎念起来:“你怎么好好的睡到这儿了!着凉了怎么办!”说罢,轻柔地将小女孩儿抱了起来,放置在了沙发上,眼中不同口吻的责难,尽是一汪不见底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