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仪张大嘴巴,从一楼看到三楼,看着别墅里崭新落灰的家具,门前还有个落满树叶的游泳池,顿起一阵艳羡和心痛,就愤愤然说道:“你特妈的——真土。我喜欢。”
韶仪开车去超市买了点食物,在边上饭店买了一堆加工好的海鲜,又拎了几塑料袋的青岛散啤回来。
回来时顾正仰卧在泳池的躺椅上,看着那件缁衣,韶仪把啤酒拎过去,分到杯子里,就悄声说道:“我爷爷留的那个袋子,里面有一束头发,应该是他的长官,也就是你的姑老爷的头发。
还有一本树皮小册子,那上面的东西有点像乐谱,我被小时候拿来练习打鼓玩,也是你爷爷的东西。我们正好没事,我顺路开车回家取给你。”
顾秉三低声说道:“等下次你把头发带给我,那本《九韶》……我总觉得还是你留着比较好,你也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这件事情。听懂吗?任——何——人。”
韶仪此时才知那本乐谱的名字,竟然是传说中的《九韶》,正要继续说下去,阿九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秉三使了个眼神,起身把椅子拖到一起,三人围着一个折叠桌,坐下吃一顿安心晚餐。
韶仪开了几个小时的长途车,感觉头还在晃悠,喝了点冰啤酒,看着头顶上的梧桐树,感觉顾祝兄妹二人越发神秘莫测。
他回顾着两人感叹道:“算你有眼光,咱们青岛多好啊,啤酒多好,还有海风吹过来,正是万事不如杯在手,一生几见月当头。,一辈子也开心不过几次呢,这袋装的啤酒一喝,我都想回老家了,老兄你就别为莫须有的事情发愁了。
顾秉三见他称赞,也喝了几口啤酒,不住地夸赞味道爽快,吃了点东西,就进屋拿出一只洞箫,在月下迎着海风吹奏起来。
韶仪困得眼睛睁不开,感官渐渐模糊,一切都失去真面目,这一阵明朗的箫声里,感觉顾秉三心境精神气息都振作了,只觉得昨天种种都化作幽眇往事,不如这一刻月光下的静穆永恒,韶仪迷迷糊糊就睡了。
韶仪很少这么早睡,醒来时看到时钟才指着凌晨四点半,自己躺在一楼的沙发上,忘了晚上是怎么进屋的了。
屋里靠墙的地方亮着暗淡的落地灯,韶仪再也睡不着了,就起来开灯,看着室内的装饰。
靠墙一边挂着灰色的帷幔,韶仪慢慢拉开,看到后面的东西吓了一跳,墙面的玻璃罩后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
有的精细逼真,看起来像是现代的工艺品,也有原始简陋像是陶土或者树皮做的,有大红大绿京剧脸谱风格的,也有清淡素颜的昆曲造型,还有的面具眼睛凸起,有的张着血盆大嘴,露出獠牙,还有的像是巫师一样,一脸诡异的表情。
韶仪看到这些东西,觉得浑身不舒服,就把帷幔拉起来。打开另一半,后面放的是各式各样的头像雕塑,有埃及法老的半身像,也有复活节巨型人像,当然还有中国的兵马俑头像。有神话里的那种半人神,也有小辫子的木头福娃,大大小小陈列在柜子里。
墙上还有一块方形的橱窗,后面是琳琅满目的各式珠子,有的狭长像个橄榄型的烟袋嘴,上面有狭长的眼睛形状,也有的晶莹剔透的单只珠子,像蜻蜓眼一样鼓起,也有的圆柱体像玉米棒一样,画满玉米粒一样密集的眼睛。
韶仪看得浑身发毛,几乎要犯密集恐惧症。心里好奇这些不伦不类的东西摆在这干什么,一边看着那只西藏风格的“九眼天珠”。
这时对面发出一阵开门声,阿九穿着睡衣走了过来,看起来也睡饱了,韶仪连忙指着墙壁问道:“这些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阿九拖着腔调笑道:“当然——都是——假的。不过有的也是真的,我不能确定。”
韶仪失望地摇了摇头,突然想起就问道:“这种西藏天珠好像是以九眼天珠最尊贵,那个石钵里有九个眼珠,会不会是姚广孝从西藏得来的天珠?”
阿九说道:“上记载,姚广孝绝非作威作福的人,再说这种九眼天珠虽是难得,也只是对现代人来说,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更不必随着金身带着陪葬了。”
韶仪记得顾秉三说过,上古时期的眼睛崇拜现象非常普遍,看这面墙上的东西,不仅黄河流域的祖先,长江流域的古蜀国也有这种祭祀传统,甚至在古埃及、印度、巴比伦,都曾风行一时。
于是笑道:“看来古今中外的这些皇帝都差不多,弄点假眼珠子用来指鹿为马,骗老百姓自己是神仙下凡。”
“一大早你们就在这开会了,”顾伸着懒腰,从楼梯上走下来,和两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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