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平息了,叶浪就咧着嘴笑道:“李教授,郑同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又对张璟眨了眨眼,接着说道:“我刚到这里就在招待所里听贤弟子说了:石龙对石虎,洋钱万万五,谁能找得到,成都shingall”,他指了指虎头的雕像说道,“现在石虎已经有了,石龙还会远吗?”
大家听他改的童谣,都忍俊不禁,张璟笑呵呵站在一边,没揭发他张冠李戴的造谣,李教授也笑了,说我知道你就会忍不住,我们爬上去开棺看一看,省得你们不甘心到时候偷偷回来搞破坏,僰人悬棺向来没有厚葬传统,只有一些生活遗迹。我们先说好了:“如果没有遇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得破坏这里的任何物品,更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叶浪说一声“好嘞,先从最上面开始。”石室内壁没有那些盘根错节的树根,光突突地不好爬,他想把绳子扔到最高处悬棺的横梁上,扔了几次没有成功,就两手抱着中间的石柱,撅着屁股,想爬到虎头上,踩在上面再朝上扔。
李教授一见就急了,“快下来,老兄啊,这东西在你眼里是块臭石头,在我们心里可是都是无价之宝,这虎头的物价值,比那些黄金宝石贵重多了,你换个地方再上去。”
叶浪讪讪地退回来,郑南忍不住笑,走到叶浪面前说:“让你看大自然的主人怎么做的。”说着从叶浪背后抽出一根弩箭,用手量了下,对着石块中间的缝隙塞进去,合身压了两下,成了个“匚”字形的架子,又找了个宽阔的位置,拿起酒坛,把架子打半截进到洞壁里,用脚踩了一下,这架子很牢固。
郑南说道:“这是我刚才想的爬外面洞顶的办法,不然老师肯定爬上不去,我们现在先在这地方用一下,爬到悬棺上面再挂根绳子,加个保险。”
叶浪把箭捆放到地上,撸起袖子就开始拗弩箭,弄好了递给郑南架梯子,忙得不亦乐乎。
张璟这时站在柱子边上,看着叶浪刚才扒过的地方好像有东西,用布擦了擦,露出几个被灰尘掩盖的白色字体,赶忙叫李教授来看。韶仪拿了一只火把给张璟做刷子,自己不敢动手,就跟着李教授站在边上看。
张璟才刷了一半,李教授的双手就开始不住地发抖,激动得语无伦次,不知是对韶仪还是对着空气说道:“这……这是僰人的日晷啊,从洞顶透进来的光,这个光线落点的位置,和中间这个太阳纹连在一起,就能看出日期和时间!”说着就抢过张璟的火把,开始向外刷起来。
韶仪看着石柱上刻的白色弧线和字,弧线分成平行的五六圈,每一圈写了一些小字,韶仪能看到几个大一点的字“箕”、尾、心、房、女、牛……,见到李教授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样子,就拉着张璟笑道:这日晷怎么是扁的,太阳也是扁的。我看这东西,说不定是僰人大师看风水的罗盘。
李教授用火把布条把半边柱子刷干净,整个图案都映在眼前。整个日晷一共六圈。李教授指着最外面一圈的圆形说道:“这是太阳运行的位置,可以看出气节和月份,这些小洞,把制作好的小棍插进去,通过影子就可以看到准确的时间。”
韶仪也长大了嘴巴看着这个复杂的图表,他惊讶的是古人为了算出时间,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李教授双手插在一起,自顾自地绕着图走了几圈,像是自言自语对二人说道:“我们现代人如果要制作一个日晷,需要知道经纬度和时区偏差,而如果要在这样一个柱子上制作日晷,更要进行精确的弧面计算,需要熟悉立体几何学。”
韶仪看李教授激动得超乎寻常,有点疯言疯语似的,就对张璟说道:“我如果先知道时间,然后按照日照落点画上去,然后再坐上记号,这样只需要一天功夫就行了,如果想知道日期,最多需要一年时间,古人反正有耐心,一天画一遍就是了。”说到最后连自己也不相信,看着李教授笑起来。
李教授说道:“你不知道我们考古的功夫就是见微知著,不能错过细节,要大胆地推断,小心求证。到目前为止,发现的僰人战斗遗址的特点就是入口非常隐蔽,里面生活用品、战斗武器一应俱全,可以维持常年的战争。所以他们大多是在靠近水源的悬崖峭壁处建立王城。”
“日晷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完善的天学和数学知识,还有建筑技巧。另外的五个晷面,对应的应该是五大行星的位置。这个光线落点选在柱子上,不是为了故弄玄虚,而是为了让僰人在战斗中知道精确的时间。”
李教授环顾四周,接着说道:“这个白色粉末应该是某种反光石粉,现在失效了。你们看日晷刻在这个位置,可以让整个洞穴的,不同地方的僰人在黑暗中都能看到时间。这也说明他们对相关的几何计算很拿手,找到太阳点不会费很多功夫,不然他们完全可以找一块平坦的石板放在这里。还有一点,每个僰人战士,至少将领可以看懂这个日晷,这说明他们有一套教育体系来传授这些知识。另外,这也说明他们对时间非常重视,这种重视程度说明他们的“需求”,他们需要知道精确到分的时间,这样可以在战争中统一行动,或者按照次序行动。这也说明,他们有时可能需要在无声的情况下开展行动,而且行动需要很快,很准。也就是说,他们在战争中的分工精细度很高,这也说明他们的敌人对声音敏感,速度敏捷……”
韶仪听得头昏脑涨,求饶道:“老师您还是别念紧箍咒了……把我们当成刚才那两只孙悟空了……”
张璟无奈地摇头说道:“老师是从微观考查着手研究古代战争的最著名的国内学者,全世界重量级的学术会议都以能够请到他出席为荣,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我们平时都遇不到,你真是不懂珍惜。”
韶仪忙解释说:我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知识……还有一点奇怪,这个日晷不像我们平时见的那种十二个时辰,只有10个,月份也是只有10个,从没听过这种历法。”
李教授刚想讲话,这时叶浪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几个人一转身,见见他临空挂在悬棺横木上,腰间系着绳子晃来晃去,郑南站在另一头的横木上耸了耸肩,摊手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韶仪又气又笑,说哥哥你把我们脸都丢尽了,每次只要开棺你就倒挂金钩,你是属蝎子的吧,怎么不去国家队学跳水。
叶浪手脚并用呼哧呼哧地又爬了上去,指着棺材里说,“你大爷的,这棺材里面是个妖怪没看到吗?”
郑南捂着肚子笑道:你这满脑子怪力乱神是从哪来的,我还以为我们的青年已经被科学武装了头脑呢!转头对李教授说道:“是一只猴子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