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白瓷眼睛一亮,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是对我很好的人么?” “嗯。”白褚易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与二道祖见面的场景,还有穗洲说过的故事,微微笑道:“像兄长一样。” “他叫什么名字?他在哪儿?什么时候来见我?”白瓷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心情,一扫先前的阴霾。 白褚易愣了愣,盯着她这副样子有些失神。对于失去记忆的人来讲,要去见以前相识的人,就同看见一朵新开的花,一只未见过的蝴蝶的心情是一样的。 本不该如此。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责起来。但与此同时,他也想着或许见过故人,她便会更快地好转起来,也说不定。 “白白,我们去见他吧。”白瓷拉起他的手,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收敛了起来,化为一抹淡淡的浅笑。 “等等。”白褚易忽然想起什么,取出先前自己雕的木头小人,交放到她手心。 “不是说还没做好么?”白瓷握紧木头小人,温热从她的手心蔓延,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哪里有问题。 “从前我也只是观摩他人雕刻,未曾自己动手。想来第一次做的不好,便想等做个更好的再给你。” 白褚易慢慢地意识到,面对她时,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考虑更多,他开始不明白很多不一样的情绪从何而起,更不懂得该如何去表达。 “好看,喜欢。”白瓷轻笑起来,笑响似一串银铃,在风中轻轻摇摆。 这一次,白褚易没有再说什么,他怕说得更多,自己会愈发舍不得。 一切都是未知。 出门时,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阴沉沉的,乌云笼住了日光,根本寻不见太阳的踪影。 白褚易撑着一把纸伞,抱着她往祠堂走。一路雨势渐大,打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白瓷盯着雨滴从伞的边缘落下,兀自出神。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白瓷眼睫轻颤,眼底流露出些许悲伤,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全都忘了。 白褚易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处刑台,你救了我。” 他永远也忘不了。 那一天大雨如刀,落下的每一刀都是刺骨的疼和冷。 他微蹙着眉,浓重如墨,凝着化不开的惆怅。白瓷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清隽的侧脸,睫毛覆盖的阴影之下,藏着说不清的孤独。 白瓷的心一下被揪了起来,抱住他脖子的双手紧了紧,“白白,以后有我。” 她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渗透人心的力量。白褚易平复下来,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还好有你。” 到祠堂时,雨已停住。白褚易将纸伞收起,倚放在门口。 白瓷乖巧地坐在蒲团上,看着他从香案上取了香,跪在灵牌前面。灵牌上写了许多字,她看不大懂,只觉得字符在她眼前逐渐倒转,形成一个黑色的旋涡,无声无息地将人吸纳进去。 她看着眼前忽然幻化出的人影,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你就是我的故人?” 那人无视白瓷诧异的目光,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冷冷说道:“没想到你为了他,竟成了这副鬼样子!” “才不是鬼样子,我是人,活生生的人。”白瓷不满他说话的语气,连忙反驳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我认的始终是一个你罢了。” 二道祖蹲下,伸手想摸她的头发。却见她往后退了两步,只得无奈地缩回手。 “我不认得你。”白瓷摇摇头,像是鼓足了勇气,两只小手紧紧地揪着裙摆。 “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永远是你阿兄。”二道祖负手而立,眼眸低垂,“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为什么?”白瓷有些慌了,握紧手中的小人,边往后退边大声喊道:“白白,你在哪儿?白白,救我!”可是四面传来的只有回音,再没有其他。 “不必喊了,他听不到的。”二道祖微微眯了眯眼,且不说他在此列了结界,白褚易进不来。就算在这结界之外,还有另一个专门为他布下的法阵,就凭白褚易目前的力量,自身都难以顾及了,又有何功夫顾忌他人。 闻言,白瓷的心一下坠入了谷底,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划过,看起来既无助又可怜。 “别哭。” 一见她哭,心如搅碎了一般疼,二道祖语气软了下来,柔声道:“阿兄是为了你好。” “阿兄?” 泪还是止不住地流,眼前身影越发模糊起来,可记忆里的光影却在不断地重现组

合,慢慢交叠出那个她唤作阿兄之人的模样。 二道祖静静地看着她,“近来是不是有些黑影缠着你?” 白瓷点点头,听他继续说道:“那些是恶灵,他们正是打算趁你松懈的时候,抢占的你身体,夺去你的力量。” 有些事,他们从未和白瓷提起过。哪怕在当初在寄灵司时,她还只是灵识,未修成人身,他们也是以保护为由,不曾让她出去。 “如今你的灵识和身体都受到重创,处境更加危险,那小子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凭什么保护你?” 保护白瓷脑海中画面一闪,那一日,阿兄穿着同今日一样的八卦袍,没有回头,毅然决然地纵身跃入无妄裂谷,四肢五体随之化成无数的细小的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 “不!我我不需要保护。” 这些事情回想起来令人难受地无以复加,白瓷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哭得厉害,还是逞强道:“放我出去!白白需要我,我也需要白白。” “司徒静瑄,即便只剩下二十年,你也要待在他身边吗?”二道祖嘴角绽放出狂放的笑意,眼底却隐隐流露出一股莫名的哀愁。 此刻,他就像是一名赌徒,亮出了最后的底牌,要么得胜所归,要么满盘皆输。 “二十年?” “照目前的状况,或许连二十年都撑不下去。” 白瓷睁着大眼睛,眼中的泪水方消退一点,又止不住地倾泻出来,呜呜哭道:“我死了,白白一定会难过的。” “是啊。”男子白玉般的手递到她身前,继续劝道:“留下来好不好,阿兄会护你周全。” 白瓷心里有些动摇,低头看向白褚易送给自己的木头小人,最后使劲地摇了摇头,“他会来找我的。” “不,他不会来的。你不明白吗?早在他将你送来之时,你在他眼中不过便是可随意交易之物,你又何苦执迷不悟。” “你胡说!白白绝对绝对不是那种人!” 话音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结界崩解破碎的声音。 “小瓷——” 映入眼帘的第一眼,是她瑟缩在角落里痛哭的样子。 见到她这副模样,怒火一下焚尽了白褚易仅存的所有理智,他不再顾什么礼法道义,执剑直指二道祖。 二道祖凌空避过杀招,还手亦不落下风。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居然已经过了数百招,一直未分胜负。 飞沙走石,月落星沉,双方毫不留手,招招皆是致命。就在白褚易找到对方空隙,正要一击毙命之时,体内的暗伤再度侵袭而来,剧裂的疼痛瞬间蚕食了他的力量,手中的剑陡然脱力坠落。 二道祖自然没有错过这个时机,紧接着一掌落下,白褚易整个人仰面坠落,从高空中重重地坠入地下。 他没有给白褚易喘息的机会,直追而下,打算彻底了结其性命。正在这时,一道极致的白光闪现,横剑挡在了白褚易身前,格挡了二道祖一切的攻击,同时也解开了白瓷身周的禁锢。 “师师傅” “带上虚无先走。”穗洲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代替褚易与二道祖缠斗了起来。 穗洲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见状白褚易也不多留,艰难站起吃力地朝白瓷走去。可未走到一半,躯体就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轰然倒地。 他的身后拖了一条长长的血迹,延伸出去很远,看起来触目惊心。 “白白!” 白瓷用尽全力跑了过去,紧紧握住了白褚易得手,哭喊着呼唤他的名字。 “小瓷不要害怕,我们回家。”白褚易得眼神逐渐涣散,像是要失去了意识,只剩下嘴里还在模糊不清地重复低语:“我们回家”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握紧她的手,手心也不复温热,反而凉的吓人。白瓷将他的手帖在自己脸上,泣不成声,呜咽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小姑娘,他还没死,不用哭的这么伤心。” 循着声音,白瓷看到一双脚停留在他们面前,来人俯下身,两指并拢点在白褚易得额头上,摇头叹道:“看来离断气也不远了。没想到这未来接班之人不光是个呆子,还是个执拗的疯子。” 微弱的灵力不断地汇入,白瓷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眼眸失去了光泽,黯然道:“我救不了他。” “是时候该送你们回去了。” 来人说完,忽有琴音传来。渺渺飘飘,空空切切,如珠玉落盘,清流入溪。 随着琴音,白瓷的身周骤然升起一团雾色的云烟,将他们二人紧紧环绕

起来。待云烟散尽,他们已然回到了祠堂里。 白瓷仍紧握着他的手,泪水盈眶,她想,若她当初不去见那位故人,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正想着,她手心里的手指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白瓷下意识地去看他,只见白褚易也正侧头看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便俯身将耳朵凑近他的嘴唇。 “不哭,死不了。”他嘴里艰难地发出声音,虚弱得不行。 “白白,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白瓷的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我害怕,他说你听不到,不会来。” “我听到了,我都听到了。”白褚易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所以我来了。” 不论是那个无惧无畏的红衣姑娘,还是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爱哭的小娃娃,都是他不惜性命也要保护的人,看到她安然无恙,他久悬的心终于能稍稍放下,静静地听着时光流逝的声音。 外面又下起了雨,听得见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一下一下无比清晰。可白瓷却害怕听不清错失他说的每一句话。 “我没事。”白褚易还没有足够的力气坐起来,他张开另一只手,掌心里躺着一副长命锁,长命锁的中心处裂了一道不小的口子,“幸好有他们。” 白褚易口中的他们,一个是他的母亲,另一个则是帝君。在来极域之前,他并未把帝君的话放在心上,也从未想过借助他的力量。可这一次,他竟是被他护着了。 休息了好一阵,快黄昏的时候,白褚易才勉力起身,一手牵着白瓷,一手拄着纸伞,两人一步一顿地往回走。 余晖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本是一派馨和之景。白褚易却闻到了空气中血腥气味,不由皱了皱眉,凝视着前方树后的两道人影,下意识地把白瓷护在身后。 那两个身影越来越近,不一会儿竟斜斜地栽倒下去,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裴苏!十四姑娘!”白褚易喊道。 他疾步上前,便见裴苏浑身是伤,有一些是淤伤,有一些死利爪划过的血痕,经久未愈。右手手臂骨折了,胸骨也有被震断的痕迹,往日一尘不染的衣服上满是淤泥和鲜血。 萧十四身上也混了血迹和淤泥,神色有些疲惫,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 “白、白白大哥,救、救他”十四说完,似乎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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