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试探

养心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幽幽的沉静，沈穆拧眉沉思，手上的黑棋迟迟没落下，他望着面前近似死局的棋盘，深深地扫了一圈，把黑棋落在棋盘上，随后抿嘴摇头道：“禀父皇，儿臣认输了。”

声音清冽又夹杂着一股不甘心，脸上露出一抹疏离的笑意。

掀起眼皮瞧了瞧穆儿，沈裕德把目光落在棋盘上，白棋死死地包围着黑棋，不留半点活路，直至让黑棋自断其命，慢慢算计，步步为营，这是他的风格，诱敌深入，再逼敌就范，不留一丝情面。

“穆儿，最近棋艺怎么下降了，莫不是让着父皇？”沈裕德轻笑道，露出一副慈父的神情，扫了沈穆一眼，抬手把白棋一颗一颗收了回来，扔在白玉盒，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玉石撞击声。

闻言，沈穆也抬手把黑棋收了回去，语气谦卑道：“儿臣不敢，近日是有点懈怠了。”

“是不是最近嘉儿处理的事务繁多，也是，现在满朝大臣都想攀附太子这个权贵，太子妃之选都成了大臣们的博弈，他们贪婪得如同深渊巨口，只想吞噬更多的利益，根本没为社稷想过。”

沈裕德捏着白棋放在中间位置，脑海里想起了那些大臣们进谏的奏折，几乎都是劝选太子妃的说辞，见穆儿未回应，沈裕德随口问了句：“穆儿，你觉得太子妃当选人是谁？”

听到这话，沈穆暗沉的眼眸蓦地一闪，捏紧手里的黑棋，轻轻地放在棋盘上，面色平静地摇头：“儿臣不知，不知父皇心中有人选？”

瞧着穆儿一副青涩少年模样，完全没有他当年情窦初开，雄姿英发的样子，沈裕德不由得笑了笑，盯着手中的白棋轻声说道：“人选倒有一个，不过还得嘉儿自行定夺了。”

“穆儿，最近跟婉婉怎么样了？听说她跟顾太傅之子顾易私下有交往，你可要提防了，莫让给枕边人害了，区区萧丞相之女罢了，任你处置，不必顾及萧丞相。”

“多谢父皇提醒与成全。”沈穆扯了扯嘴角，脸上带了抹冷。

“上次皇后跟朕说，嘉儿从苏将军府回来时遭遇了刺客？可查出了什么？”沈裕德语气瞬间严肃起来，目光端详着面前的棋局。

“回父皇，还没，凶手太隐秘，好像知道我们要查询的目标，通通灭了口，没有一丝线索。”沈穆面色严谨地回道，青涩的脸庞多了抹怨气。

旁边的林公公收到了圣上的眼色，立即端起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端起茶杯抿了几口，沈裕德抬眸盯向对面饮茶的穆儿，眉头微微拧起：“看来是宫里人策划的，穆儿，你觉得哪些人最可疑？”

手里的茶杯一顿，沈穆掀起眼皮对上父皇试探的目光，内心掠过一丝轻蔑，嘴上却说着，“没有证据，儿臣不敢乱推测。”

见他如此谨慎，完全没了当年性子直烈，出手狠辣的模样，反而多了一丝阴冷气息，沈裕德刚才一时兴起的慈父心瞬间冷了下去，语气开始不耐烦了，“退下吧。”说完朝沈穆摆摆手。

“是，父皇。”沈穆颔首道，起身出去了。

他本来也不想待在这里。

“去传萧丞相来。”沈裕德目光暗沉地望着穆儿离去的身影，朝旁边的林公公斜了一眼，吩咐道。

“奴才遵命。”林公公弓着身子退出去了。

眼神扫了棋盘一眼，沈裕德起身朝殿内走去，各皇子与他离心，唯有太子与大皇子还算听话，皇子多了也是一种威胁，他深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慢慢地靠在龙椅上，伸手捏捏眉心。

此时东宫房里的肖婉婉正舒服地躺在床榻上，房门咯吱一声，她伸出脑袋去瞧，小瑞的身影映入眼帘，肖婉婉心里闪过一丝愧意，她把这个小丫头给忘了。

“小瑞，身子没受伤吧？”她问道，眼里带着一抹关切。

望着床榻上脸色微微泛白的小姐，一股负罪感深深包围着小瑞，眼眶渐渐变红，小瑞努努嘴却发不出音来，就在小瑞喷涌泪水时，一个威胁的声音响起，“小瑞，你要是敢哭，我今晚就让你跪茅坑。”

见小丫头把眼泪憋了回去，肖婉婉才松了口气，她可见不得别人哭啊，除了那个沈熹微，肖婉婉伸手摸了摸脸蛋，还有一丝疼痛，下手也太重了。

“小瑞，自个儿休息去，不用站在这，要是你身体不好了，谁来保护我呢。”肖婉婉眼神点了点对面的圆凳，吩咐道。

小瑞把圆凳搬到床边，静静地坐了下来，目光盯着小姐。

捏了捏脸颊，肖婉婉目光朝窗外投去，脑海里浮现了皇后娘娘威严的身影，不由得抿抿嘴，眼眸里闪过一丝俏皮。

东宫寝宫。

李妙韵望着站在床边的嘉儿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喝药的苏清雅，那双黑耀耀的桃花眼闪着一抹眸光，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李妙韵拳头轻颤，这画面深深刺痛她的心。

站在案桌边上的小卓子疯狂朝太子使眼色，但太子的眼神始终在苏小姐身上，他无奈地低垂着脑袋。

感受到一抹炙热的目光，苏清雅微微抬头，对上了皇后娘娘冒着火气的眼神，苏清雅不紧不慢地拱手垂头喊道：“拜见皇后娘娘。”

顿时，李帷璋与瞿嬷嬷跪了下来，恭敬喊道：“拜见皇后娘娘。”

沈嘉定面色一喜，回身朝母后露出一抹笑：“母后，你怎么来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小卓子偷懒了。”说完便朝小卓子抛去一抹眼神。

吓得小卓子跪下来说道：“都是奴才的错。”

“不关他的事，你们都平身吧，母后就是想嘉儿了，就过来看看。”李妙韵舒展开脸色，眼神斜了苏清雅一眼。

“苏小姐这是？”李妙韵故意惊讶道。

“受了些伤，儿臣不忍心就带她回来了，母后，我们去外面说吧。”沈嘉定解释道，拉着母后朝外面走去。

苏清雅张开的嘴唇合上了，她有些不懂为何殿下会这般维护她？

跪着的小卓子抬眸望着这位苏小姐，他还没见过太子殿下对哪家姑娘这么上心，难道太子殿下心悦苏小姐？

那他日后可要好好奉承奉承这位苏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