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散了散了。” 几个家丁拿着棍棒,驱赶在府门前围观的众人。 有个抱女儿的妇人走得慢了,还被家丁瞪了一眼:“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妇人不敢出声,小姑娘嘴巴一撇,已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沈鸣鸢被银环扶着出门,正好听见这一声嚎啕。 皱着眉头,她朝着家丁的方向:“都是街里街坊的,说话不能客气些?怎么着,当公主府的护院就高人一头吗?” 下午的时候,沈鸣鸢在府中的那一番闹腾,已经镇住了家中的仆人。 几个家丁怕她怕得厉害,被她训斥几句,都不敢说话。 哭声渐远,沈鸣鸢知道母女两个已经走远,让这两个家丁道歉是来不及了。 她沉着脸嘱咐银环:“府中上下你盯着,若是有仗势欺人的,就都赶出去。专横跋扈的名声,咱们公主府可不能背。” 几个家丁都是在卢绍尘手下嚣张惯了的,对这些市井百姓,向来不客气。 都还没有动手,只是话说的重了些,怎么还能挨骂呢。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银环原是扶着沈鸣鸢出门,听到沈鸣鸢吩咐,松开她的手,上前两步对家丁说道:“公主的话你们可都听着了?” 几个家丁唯唯诺诺,点头称是,银环又教训了几句,这才放他们离去,回到沈鸣鸢身边,拉起沈鸣鸢的手。 沈鸣鸢很欣慰。 这个小丫鬟跟着她很多年,一直是娇怯的性子。如今沈鸣鸢换了一副做派回来,她说话也有底气了。 虽然解决了卢孝,但是沈鸣鸢的处境还是很艰难。 ——她甚至没搞清楚是什么人在害自己。 群敌环伺,敌暗我明,这时候的沈鸣鸢,身边一个拖后腿的都不能有。 她原本不放心银环,担心银环性格怯懦,镇不住公主府中的下人。 但短短几个时辰,她就发现银环已经和先前不一样了。 她赞许地拍一拍银环的手,没有多说,而是问:“卢想楠在哪呢,带我去见她。” 公主府门前的围观群众已经被家丁护院们粗暴的赶走,只剩下卢想楠一个,孤零零地跪在影壁前。 银环将沈鸣鸢带到的时候,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 “夫人的头上,怎么还别着一朵白花?” 沈鸣鸢:??? 他爹只是收押在牢,可还没死呢,怎么还提前披麻戴孝了? 沈鸣鸢还没有开口问话,却听见地上的卢想楠已经抽抽嗒嗒的哭了起来。 她只是烦卢想楠,却不觉得她是敌人。一听她哭,沈鸣鸢就忍不住心软。 她蹲下身体,拉着卢想楠的胳膊:“二姐若是有话,便去府里说,何必在这里呢?” 卢想楠却拒绝了她。 感受到手上传来一阵抗力,沈鸣鸢也没有强求。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二姐所求,恕我不能答允。宫宴之上你也在场,你知道卢大人是如何置我于死地的,这些年我在他手中没有讨到好处,回到京城还要被赶尽杀绝。就是无知无识的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他一次一次地针对于我,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她的语气十分冷淡。 她和卢孝的恩怨,可不止这一世。也正是因为受过前世的苦楚,她才知道她不能输。 此时若是心软,放虎归山,必将后患无穷。 何况卢孝所行,不只是跟她的个人恩怨。他犯下的那些罪行,必然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若是连卢孝这样的人都逍遥法外,天枢军拼死拼活去争一个和平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在外面拼命,为的就是背后的人,能更心安理得地给自己捅刀子吗? 这几句话,说得卢想楠无言以对。 京中贵门,多少要让子女知道一些前朝的事。 哪怕是女儿家,也大都是豪门之间姻亲的纽带,若是两眼一摸黑,无论在娘家在婆家,都是拖后腿的存在。 卢孝和沈鸣鸢是死局,哪怕是柳浅音这样的小姑娘,都能看得明白。 卢想楠却不懂。 不知是她的父母把她保护得太好,还是觉得她没必要通晓这些事务。 她总觉得卢孝得罪的是沈鸣鸢,只要她求沈鸣鸢,让沈鸣鸢不再追究,沈鸣鸢自会放她父亲一条生路。 <

> 她印象中的沈鸣鸢,温婉善良,看到她卢家落魄到如此境地,必然会动恻隐之心。 可是沈鸣鸢的一番话,却让她无言以对。 她忍住眼泪,哽咽着问:“那绍尘呢?公主也打算把他也牵连进去吗?” 沈鸣鸢脑袋很疼。她只恨程云秀没在身边,问一句“你说的是什么屁话”。 “牵连?你觉得我是牵连他?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九皇子在宫殿上昏厥,是因为中了毒。那个毒原本是卢绍尘要下给我的。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弟弟是什么遵纪守法、人畜无害的好东西吗?” 银环听闻,也跟了一句:“若不是他,我们公主又怎么会双目失明?” 她没有沈鸣鸢那么缜密的心思,如今还觉得卢绍尘是罪魁祸首。 卢想楠却蓦地抬起头来。 双目失明?! 她的眼中还有泪花闪烁,但这个时候,却已经只剩下惊骇。 她去看沈鸣鸢的眼睛,发现沈鸣鸢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直直看向自己,而是稍微偏了一个角度。 她的眼睛里也没有一点光彩,双眼雾蒙蒙的,像结着一层霜。 她失声:“你的眼睛……” “我家公主留他一命,已经是无比宽宥了,你还在这里得寸进尺?你知不知道你们卢家把公主害得有多惨?卢绍尘所行,就是杀了他都不为过,你哪里有脸在这里——” “银环。”沈鸣鸢沉声,打断了银环的话。 她停了停,刚想开口,却听到脑袋砸地的声音。 是卢想楠在叩首。 沈鸣鸢揉了揉眉心:“你今天就是跪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父子两个,你还是回去吧。” 沈鸣鸢转身就走,她的裙摆却被人拉了一下。 身形顿住,她稍稍侧过脑袋: “松开。本宫念在你无害人之心,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若是找来护院将你扔出去,你这侍郎夫人的脸面还能往哪儿搁?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回去照顾你体弱多病的母亲比较重要。” “母亲……”卢想楠的话语淹没在哽咽的声音中,下巴颤抖了半天,她才勉强说出一句: “阿娘她惊惧惶恐,犯了病,回府没多久,就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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