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大雪中,一辆不起眼的吉利轿车驶入了城区内的巷子里,司机是位极年轻的小胖子,脸上时刻都挂着憨憨傻傻的笑容,但他开车极为沉稳,不会耍什么花俏的动作,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车子很快停在一幢四合院门口,没等他来得及下车,后排车门就已经打开,一位穿着披风的年轻男子率先下车,紧接着还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跟着下车,小男孩虎头虎脑的样子看着挺可爱。

一大一小两人牵着手,径直走向四合院大门口。

年轻司机发现车后座遗留了一条围巾,于是赶忙拎起来,很狗腿的小跑到那位穿披风的年轻男子身边,笑着说道:“哥,你前段时间感冒还没好,这外面这么冷,还是把围巾带上吧!”

年轻男子摆了摆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悦道:“我身体有这么差吗?还有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啊,这狗腿子是当上瘾了还是咋地?整天对我点头哈腰的,觉得很好玩吗?”

年轻司机嘿嘿一笑,“哥,只要能跟在你身边,让我做啥都行!”

年轻男子很哭笑不得,“看来得早点帮你找个女朋友了。”

没等年轻司机当场拒绝,年轻男子轻轻按下门铃。

有些小尴尬的年轻司机伸手挠了挠后脑袋,然后转身回到车旁,又把围巾放在了车上,但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又摇着头叹了叹气,似乎觉得有些委屈,可这也并不是因为刚才被说了两句心里不舒服,他是觉得自己开着这车实在是显得太寒酸了,不起眼就算了,更主要还是个二手车。

在京城这种地方,别说吉利了,哪怕是宾利开在大街上,恐怕也是很难让有些人入眼的,所以这让他很郁闷,明明有钱买得起更好的车,他实在是搞不懂,为啥自己大哥偏偏要开这么辆破车。

不久后,他跟着进入了四合院内。

他叫王阳,被他喊哥的年轻男子除了陈锦还能有谁?

而那位被陈锦牵着手的小男孩,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小鱼儿。

三人进了院子后,见到一位头发发白的男子坐在轮椅上,男子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双脚上还铺了张毛毯,一看就是个病秧子,但不知道为何,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他,似乎还没以前那么消瘦。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绝美容颜的女子站在轮椅后,女子很年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就是曾紫若,一位容颜不老的绝美女子,而坐在轮椅上的白发男人,也就是那位病入膏肓的张邪了。

曾紫若最先跟陈锦微微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紧接着她眼神就放在了小鱼儿身上,始终没有离开过,张邪也一样,眼眶有些通红的看着小鱼儿,许久才抬头跟陈锦问了句,“他知道了吗?”

陈锦点了点头,轻声回道:“他知道,我早就跟他说过。”

小鱼儿明显有些局促,尤其是看到轮椅上的白发男人总盯着自己看,他开始有些忌惮了起来,然后死死抓着陈锦的衣角,直到陈锦蹲下身子,温柔跟他说道:“不用怕,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小鱼儿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明显有些接受不了。

这让看在眼里的曾紫若觉得很伤感,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作为父亲的张邪虽然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但他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浑身微微颤抖着,从知道有这么一个儿子开始,到现在一年半时间过去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这一年半他能撑过来,很大原因也是因为心里有那个信念,那就是这辈子不管怎么样,总要见一见这个儿子,如今终于见到了,他能不激动?

老泪纵横的他像是哭又像是笑的样子,喃喃道:“像他妈妈,不像我。”

陈锦心里有些叹气,随后捧着小鱼儿的脸庞,很认真的又跟他说道:“小鱼儿,之前哥哥是怎么跟你说的啊,你别告诉我你都忘了啊,你答应哥哥的事情,可不能食言,胆子大点行不?”

小鱼儿似乎鼓起勇气,然后看似有些艰难的走到坐轮椅的张邪面前。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但对他来讲,根本就没有一个什么概念,所以他看起来还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说道:“哥哥说了,你当初是不得已才抛下我的,所以我不怪你。”

张邪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一只手颤颤巍巍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小鱼儿的脸庞。

直到小鱼儿紧接着又说道:“你放心,等我长大了,我肯定要给你养老的。”

他说完这句话,立即又转头看了眼陈锦,然后又回过头很认真的喊了一声,“爸爸!”

面容苍白的张邪这次真的是边笑边流着眼泪,他狠狠把小鱼儿抱在怀里,哽咽着道:“爸爸对不起你和哥哥两人,爸爸更对不起你妈妈,是爸爸不对,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

不远处站着的陈锦似乎不忍心看下去,他稍稍转身,心里叹气。

许久后,院子里只剩下坐轮椅的张邪和陈锦父子俩人。

父子俩快一年时间没见,相互之间好像又变得有些生分了,以至于两人刚开始都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张邪率先打破沉默,轻声问了句,“小鱼儿跟着你挺好的,为何你要把他留在我身边?”

陈锦坦然回道:“我不想让他像我一样从小就缺少父爱。”

张邪自嘲笑了笑,“可是我又能活多久呢?”

陈锦直接回避了这个悲伤的话题,笑着道:“紫若阿姨应该会挺喜欢小鱼儿的。”

张邪点了点头,“也是,他最喜欢小孩了!”

父子俩说到这里,突然又沉默了下车,保持着长达二十分钟。

不过这一次是张邪打破了沉默,他站起身,似乎鼓起勇气喊了句。

“爸……”

“我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不等张邪回过神,陈锦径直转身,离开了四合院。

他只带走了张邪,小鱼儿被留了下来。

而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张邪哭哭笑笑,似乎一辈子没这么开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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