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族长纹丝不动,如同石铸,空气都要凝滞了。
八部长老互相望一望,一起说道:“大族长,月儿亲历,我等以为,不妨听一听,对目前变化有帮助也是好的。”
大族长嗯了一声,算是认可。
“百余年来。。。”
月儿咬一咬唇角鼓足勇气说道
“百二余年,流瀑雪峰方圆千里,没有出现过瀚海王朝势力踪影,大族长不觉得奇怪么?顿了一下,移目诸长老,“月儿请教诸位长老,这种忽然的变化,对于荒月族意味着什么?”
这种一分为二的问法,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月儿心知自己今天的确难以平复心境,只好先这样打住。
身后分列的诸位长老,收起小心谨慎,拿出长辈的气度,互相对望一眼,冲着韦月儿微微一笑:“我等不知,由大族长裁决。”
韦月儿心中暗恼,这几只狐狸精,遇事躲得好快。这件事情的背后,或许隐藏着对荒月族致命的威胁,怎可视而不见!!
“月儿,依你之见呢?”
这次大族长的话语柔和了许多,却将皮球踢回给自己。
月儿心中一横,自来就是这样的脾气,那就索性都说了吧,一百二十多年,也够了。
“月儿觉得,百余年未有的变化,昭示瀚海新皇已开始正视荒古三族对王朝或明或暗的统治影响力。这次的遭遇,只是前奏,后面会有更多的瀚海骑兵到来,进而发现我族的栖身之地,或者我们再次迁移,我们没有和瀚海相抗的实力,月儿觉得,荒月族与另外两族的联系,应该被重视,应该。。。。”
大族长睁开了眼睛,盯着韦月儿,打断了她的话。
“月儿,你忘了咱们的誓言么?”
前方大族长的话如雷轰电鸣砸进了韦月儿的心中。
身后八部长老齐齐叹息。。。
“月儿未曾忘记,有荒月无枯霜。”
虽然百二十年,虽然做了一百二十分的心理准备,韦月儿仍然双目潮湿。
心中波澜滔天,韦月儿提醒自己保持十二分平静,用一百二十分坚定的语气,一千二百分淡然的表情,让大族长和诸位长老平静下来。
“若以月儿心中所想,这一生,不愿踏出冰原,更不愿提及枯霜一族半字,可若我族面临生存的危亡,月儿怎可以,怎么可以以己之私,毁举族之前路。”
身后八部长老衣襟微动,这番义正词严或许动摇了他们的防线。
知女莫如父,大族长微张双目,眼底的月儿,还是那般明丽,却添了若有若无的寒意,似和这冰原的雪一般,洁白耀目,却难近前。父女的关系于百年前冰封至今,不容任何人来动摇!!
大族长叹了一口气,月儿的话,绵里藏针啊,无可反驳,看了诸人一眼道:“诸位长老,月儿此言如何?”
诸人互相看看,拱手道:“大族长,月儿所言,似有道理,大族长裁决,我等谨遵令命。”
百余年冰封的,不仅仅是父女关系,举族因此而有了微妙的变化。
大族长心中洞明,站起来道:“诸位,荒月与枯霜,飞龙二族,同是荒古遗族,本应守望相助,共抗瀚海,这道理我心知之念之,为何至今日地步,想来不需韦某言说,月儿,你应该自明,诸位长老,你们也应谨守当日的约定,自本此议事后,回去约束部众,流瀑雪峰阵门自今日封禁,擅闯者,族规处之。”
诸位长老闻言不敢相抗,皆俯首称命。
韦月儿心中不服,欲要再说,大族长却不给半分机会,转身面壁沉沉说道:“韦月儿临阵失机,致敌逃脱,去荒月峰三千阁禁足思过一载。”
诸长老哪敢再言,荒月峰三千阁,每月有三千天风之苦,非本族触犯大刑律者,没有资格享用。闻之已然胆寒,还是明哲保身吧,何况这还牵涉些族长家事,八部长老俯首告退。
韦月儿漠然,多说无益,这是荒月族最高的裁决,只余心中无边落寞,忽然奋起的心境,重回深渊,诸人已散,大族长依旧拢了双手,并不转身,韦月儿默然,移步殿门,过门槛一瞬,心底忽起沧桑一叹,这一叹,黄钟大吕,将过往父亲母亲对自己的无限溺爱,统统叹在心底亦在眼底。
韦月儿流下了生平第三次泪珠儿。
大殿灯火黯然,韦月儿脚步沉重,忍不住便要回头,难道父亲这一声叹,可以打破百余年的冰冻么?
“不看也罢。。。。。。”自来性格如此,韦月儿艰难但决绝的走出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