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高耸入云的末山脚下,那千丈登龙梯下,蚂蚁般的小点不断上涌,若不是两侧末山弟子结成的薄薄灵力屏障,只怕数千孩童也就所剩无几了。

每日修行周而复始,十二虽未厌烦,但少有兴头,但这盛典却每次能让他颇为期待,只因那些个选拔过关的入山的新弟子见到十二总是毕恭毕敬,尊称师兄,天下之人没有不贪慕颜面之人,十二也不能免俗,只不过,一切情绪强压心底罢了。

虽然新弟子入山数日后便如老生们沦为一丘之貉,纷纷把十二当做出气筒,好似是叫了他师兄是件多么羞耻的事似的。

但那几日的尊敬他也愿意,至少有人敬重过,他从来都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但确是有仇必报,所以,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上除了青阳子与陆亦辰,其他皆为仇敌,若一有机会定全部屠戮,一个不留,这也是十二在心中一直念叨的誓言。

表面一如清水,安之若素的十二内心总是有无尽的想法,谁都不知他总是在思虑着什么,但此时他正一直盯着那登龙梯下,一女童。

女童一身绸缎磷衣,面色洁白无瑕,长发盘起,青色龙纹翡翠簪子束与发髻,一身贵气尽显,此刻正一脸冷漠的看着那前方拥挤前奔的孩童。

那女童也是千人之中的一员,但考核开时候,竟纹丝未动的站在原地。

见香已过半,下发那青衣老妪走上前去,忍不住提醒道:“小姑娘,为何不上登龙梯”。

半人高的女童微微抬眼,一脸蔑视的瞧了一眼说话的老妪淡淡说道:“本姑娘可不想被这帮卑贱之人弄脏了衣裳”,小姑娘稚气的语声透露着无尽的鄙夷。

闻言,青衣长老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脸色微微有些难看,都是村中石人送来的孩子,可这小女童竟然如此娇作,那长老毕竟不能与凡人尤其还是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只得悻悻的不再言语,回到上座。

眼看着时间已过大半,登龙梯上稀稀拉拉零零散散的人每过百步玉梯,便有一群人瘫倒在地,鼻青脸肿,痛苦不堪,只有寥寥百余人离那最后一阶不远。

能到那一步几乎都是体魄强健性格坚韧之辈,纵然汗水如雨般飘洒,也是一步一步,艰难的咬牙前行。

“恭喜真人,贺喜真人,今年比去年一关的通过率高出了许多啊,速度也是不弱,看来今年势必将培养出更多才人,想必朱峰殿必会有所嘉奖啊”,青阳子身侧一看似长老般的人物正一脸陪笑谄媚般的说道。

青阳子闻言,苍老的手捋着白须也是笑容外露,摆摆手:“诶~这可不好说,毕竟最后一关才是重中之重,若是不能通过,一切妄谈”。

“是是是”,长老赶紧附和道。

此时还剩十分之一的时间,下方那女童见前方白玉梯上的孩童已所剩无几,便双臂束与身后,将白绸长裙裹扶,不至于耷拉在地。

迎着众人的目光,双脚轻点石阶,蜻蜓点水般往顶峰奔袭,速度之快让人咂舌,比方才那些孩童们快了十倍有余。

如此情形,那下方的村名们一脸惊愕。

“那小姑娘好生厉害啊,就是不知是哪个村子的,以后去往该村,必然要恭贺一番啊”。

不仅凡人震撼,那看台之上的众位长老及那主坐之上的青阳子都是为之侧目。

“这~这女孩看上去也不过六七岁的年龄吧,这般年纪便得如此,今后成就不可度量啊”,方才那溜须拍马的长老惊叹道。

青阳子哪能看不出女童的不凡,不过却微微有些皱眉,那女子绫罗绸缎披身,哪像普通村寨中人,看来时候要调查一番了。

不过百息,那女子已轻松抵达千梯之上,未曾喘息,心神依旧平和,淡漠的看着那些还在苦苦攀爬的孩童。

“她是谁,为何如此熟悉”,十二在草丛深处死死的盯着女孩,不知为何,完全确定与这女童完全不识,可血液竟然开始沸腾,经脉都是有些刺痛。

本来古井无波的冷漠少女突然也是一阵蹙眉,感受到心脏波动巨大,竟然隐隐还有些被压制的感觉,眼神立即锁定下方,与那暗处的十二眼神相对,四目相视,女童眼神微凝,便撤回目光,回归平静。

十二第一次与人有种不一样的亲近感觉,只是这种微妙的感觉是好是坏就无从所知了。

片刻过后,三寸香烛终于已是完全寂灭。

登龙梯一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白玉阶梯,从下往上数第九百九十九层便有一个平台,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又有一个,至于那最后的巅峰便又是一个。

所谓第一关便是登上第一个平台,此时,平台上只剩百余人站立,略显拥挤。

“一试考验结束”。

随着那青衣老妪宣布,两侧的弟子们合力将那些未通过的孩童运下末山登龙梯,交回与村民手中。

至于这百人便是会乘坐灵云上至末山之巅道观的演武场,接受下场考核。

第一关便已经淘汰了十分之九的孩童,可见考核何等严格。

“好了,一关公众考核已结束,各位村民可以启程回村了,不得在此逗留,否则强行驱逐,一关通过者村寨可暂留原地,静候结果”,长老说完,便一甩长袖回身到青阳真人面前等待发令。

数万村民有喜也有忧,来时兴致勃勃,期望甚高,幻想无数,走时眉眼低垂,唉声叹气,远走的村民不少都向原地滞留之人投去艳羡的目光,少数孩童过关的村子之人皆是一脸得意,挺着胸膛,昂着脖子……

青阳子见已落齐全,正准备召唤灵云。

“打人了~”。

一声呼喊自登龙梯平台响起。

众人望去,只见本就拥挤的平台上,数百个孩童竟生生挤在一起,只占用了半块平台,另外半块,那贵气娇作女童只身站立,在不远处的地上,还瘫倒着两人,已是昏死过去。

离那平台最近的雷夫子两步跨上前去,黑着脸质问,为何袭击他人。

“他们肮脏的躯体触碰到了本姑娘的衣衫”,女童一脸无所畏惧冰冷道。

雷夫子突然想起昨日十二那一幕,心中不免有些愤怒:“你这小女娃好生娇气,平台地域本就有限,有所触碰也是无可避免,下手如此狠辣,不是修道者所为,下山去吧,我末山道观不需要你这样的存在”。

如昨日情景如此相似,那看台上的林纾长老见此情形,也上至平台站在一侧看着夫子严肃道:“考核弟子,是去是留,只怕雷夫子还做不了主吧!”

雷夫子嘴角微动,却又说不得什么只能退去一侧,谁叫自己势微呢。

见夫子退去,那林纾一改面容,向着那小稚女和善微容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董缨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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