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主簿勃然大怒:“你放屁!我儿子与这等贱民岂能相比!”
他骂完之后,便有些许心虚与后悔。
尹大人是穷苦出身,早年间跟着寡母吃了不少苦头,对母亲事必躬亲很是孝顺,他才会拿孝道做借口。
可他忘了,尹大人也同样出身底层,正是他口中的贱民,最是看不惯强权者仗势欺人了。
果然,尹大人神情漠然,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秦都谑笑不止:“姚大人不过是听人这么一说都受不了,何况这姑娘,原本出身富贵,却被两个妇人换了命运,落得不能尽孝于亲生父母跟前。
如今大人听罗氏 一面之词,便认为因着这点养育之恩,不但不能追究从前拐卖之事,还得对仇人尽孝。
这可真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
李子俊见本来局面已经扭转,这小白脸突然站出来,导致公堂之上局势又开始变化。
“你便是她在外头勾搭的奸夫吧,你一个外人懂什么,又怎会知道,我娘为了养育她,这么多年付出怎样辛劳?”
秦都抑制不住笑了:“快别开玩笑了,到你家就各种干活,你弟弟李子安比沈秋凉还要大半岁,妹妹李子琳也不过小她一岁而已。
这两个当主子一般伺候着,你瞧这丫头如孩童一般的身形,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将人当亲生一般看待的?”
秋凉一脸委屈道;“我打从进了李家就知道,我这辈子都是给人做奴的命,不然不会等主家吃剩下才给我!
不过这些我都不怨,正如姚大人所说,罗氏对我到底有过养育之恩,哪怕如狗一般长大,也说不过一个养字。
以后,我定然会尽我该尽的孝道,只是可怜我的亲生父母,生了我这么个不孝的东西,如今居然不能侍奉双亲,反倒要去伺候一个仇人!”
秦都忍不住讥讽:“你脑子是傻的不成?你小小年纪就要养活李家人,起早摸黑磨豆腐做生意,要供养一家大小和一个读人。
别说是一个养女,便是她亲生骨肉也做不到吧!”
尹大人不敢置信看向秋凉:“李家人都是靠你所养?”
秋凉泪水涟涟:“不敢如此妄言,不过是挣钱供李家长子读,为罗氏常年买药,以及给李子安和李子琳包揽四季衣物和吃食而已。
我没读过,也没啥大能耐,也就是能吃点苦头多干点活儿,当不得养李家全家!”
尹大人沉默了,眼前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包揽了这么多,承担了一个家庭顶梁柱的角色。
这日子过得该是有多艰辛。
罗氏急忙道:“不是的,大人,不是的,我儿子读不是靠的她!”
秦都呵呵道:“罗氏,你说话要点良心,别说是你们李家村,就是你娘家罗家村,乃至附近镇上。
随便一打听,有谁不知道,你当年养着个童养媳,就是为了替你养老送终,伺候一家老小。
不然,李子俊读那些钱是打哪儿来的?
至于后来,李子俊出息了,你才想着将沈秋凉赶出家门,另给儿子娶高门媳妇。
如今,逼走沈秋凉,又来告她是逃奴,你这心可真是太毒了!”
尹大人不知这其中还有这些事,随即看向李子俊:“你读的钱,真是沈氏辛苦挣来的?”
李子俊看向罗氏,他能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