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三人上了台阶,抬头见高大的黑色牌匾上用烫金字写着“太尉府”。
进的院内,穿过静悄悄的前院,进入宽敞威武的议事大堂。
正中是宽大的桌案上摆放着令箭盒和笔墨纸砚,后面是厚重黝黑的胡床。
胡床上披着一张巨大的白虎皮,陈望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虎头搭在胡床靠背后,眼睛如铜铃大小,怒目而视,令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江北四州的权力中心,发号施令的地方了。
但现在空无一人,颇显得有些诡异。
再进中院,豁然开朗,偌大的院子里面空无一物,青石铺地,一尘不染。
青石路的尽头就是中堂,陈望举目望去,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不是很宽敞的中堂上灯火通明,坐的全是人,密密麻麻,有二三十人之多。
满堂皆是朱紫色服饰的武官员,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座榻上。
走近看时,有的抚须轻叹,有的仰头看天,还有的窃窃私语。
随着众人听见了脚步声,纷纷站起身来。
陈望眯眼望去,都是陌生面孔,除了混杂在里面的那个“中国爱神”梁山伯。
“王尚到了!”
“王大人一路辛苦啊”
“叔仁兄啊,好久不见!”
众人纷纷施礼,七嘴八舌地问着好。
此时的王蕴一脸凝重,目不斜视,昂首进了中堂。
径直来到了中堂中央宽大的胡床下首座榻前,才拱手一一向众人还礼。
正中这个厚重的黑檀木胡床,自然是四州之主——陈谦的。
陈望紧跟在他身后,挺直身子站立在他身侧。
王蕴面南肃立,灯光下映照的酒糟鼻子也显得庄重严肃起来。
只见他双手向天虚拱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沉声道:“我奉陛下、太后、琅玡王之命,特来洛阳探望太尉之病情,并宣慰诸公及四州将士,尔等为大晋浴血奋战,收复故都,得以祭扫先帝们陵园,全陛下之孝心,呕心沥血,不辞辛劳,皆有赏赐。”
说罢,王蕴撩衣袍坐了下来。
众人一起躬身道:“食君禄,忠君事,何劳陛下恩赏,甚为惶恐,臣等谢陛下、谢太后!”
“诸公请坐。”王蕴挥手道。
站在大堂最高处的陈望心情紧张,只觉得中堂上众武官员眼光都在看向自己,遂低眉紧盯着身前王蕴的后背。
耳边只听到王蕴拿足了钦使的架子,口气严厉地道:“陛下、太后对太尉病情颇为忧心,太尉现下究竟如何?”
王蕴下首身侧一个有些尖利的嗓音答道:“太尉今日病情有所加重,谯国夫人急派梁司马前去迎接的两位道长,如今正在后院房中医治,还无确切消息。”
陈望偷偷抬眼看了一下,一名紫袍白胖子官员在座中躬身回答。
“哦,褚长史,太尉病倒已半月有余,难道就没有一点好转迹象?”
长史,陈望心道这在三国两晋时期相当于地方上军政一把手的秘长,一定是父亲亲信,还姓褚。
姓褚的有此地位,天下只有阳翟褚氏,他和褚太后是
想着,抬眼皮又去看这名官员。
不成想,此人也在抬头看他,四目相对。
见此人是真的胖,三十多岁,斗大的脑袋坐在肩膀上,唇上留着稀疏的八字胡,两团痴肥下垂的腮帮子衬托着整个脸圆滚滚的。
但唯有一对黑漆漆的杏仁眼,令这副略显埋汰的胖脸生动起来。
哈,看这双眸子一定是褚太后唯一的弟弟褚歆了。
褚歆看了看陈望,转眼又看向王蕴道:“谯国夫人也一直未有得见,大家也只好天天来此等待消息。”
褚歆身侧一名清瘦的紫袍官,慢条斯理地道:“前些日子快马来报,朝廷派叔仁兄带良医前来,我们也是日夜在期盼,但愿太尉能安然无恙,天佑我大晋啊。”
“嗯,王内史请放心,杜道长在江南颇有影响,曾医治过王右军和中护军顾淳等人,想来有些本事。”王蕴郑重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