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洛秋玄却似无所觉,紧握着手中的剑,再次劈出,剑光凌厉,带着雷霆之势再次落在那扇冰封的门上,这一次倒是听到了清脆的响声,却也让那梅花进了他的身前,瞬间钻入了他的体内,让那原本缓缓流动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眼前升起一道雪雾,再看的内里的火儿哪里还是一只泛着九彩光芒的凤凰模样,明显就是一个与他十分相像,圆润可爱的小姑娘一枚。
洛秋玄浑身一震,看着那扇冰门握着剑的手都有些颤抖,喃喃道喊了声“火儿!”心绪翻涌,面色几经变换,最终抿紧了唇,那冰门上的画面一转,看到的却是白隙爻一手指着他,一手捏着繁杂的手诀,在他躺在那阴阳泉眼之时,将她一侧的明显好奇疑惑的会儿换成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的模样,口中言道“咱们为他造个梦可好?你也算是我与他的融合而来的产物,便做一回他的女儿,也全了他当初想要个孩子的心愿!”
那只小巧的凤凰不知听懂了她的话没有,好奇的看了她好一会才点头,白隙爻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火儿乖,以后他就是你的爹爹了,我是你的娘亲可别喊错了!”火儿懵懂的再次点头。
她轻笑一声,让那张本就绝色的容颜更加的耀眼夺目,让人难以移开双眸“他有痴念,但绝不能让他的挡了我的路!我将你造的与他再像些,赋予你说话的能力,你可莫要穿帮了”
火儿这下似是听懂了,飞快的扇了下翅膀,昂起小脑袋,那双本就漆黑的眸子带着锃亮的光,仿佛在说绝对不会。
白隙爻再次笑了笑,对着沉睡中的他一指,他所看到的变成了那初次见到火儿的景象,被那一声软软糯糯的爹爹喊得欣喜若狂,却又在最后关头眼睁睁的看着白隙爻将她抱走,其实抱得不过是一只火红的凤凰罢了,那回望他满是不舍的眼眸也变成了好奇的凤眸,乖巧的窝在白隙爻的怀中,哪里还有他所看到的那般激动与不舍!
“戏演一半便好,多了他就会起疑了,切忌日后见到他,一定不能让他知晓你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儿,更不能让他知晓今日之事,亦不可莽撞行事,留着他我还有用!”这清冷的声音,说着无限冰凉的话语,没有半分的情义,更无一丝的顾念,仿佛说的只是个蝼蚁,任她捏扁揉圆,为所欲为。
洛秋玄的心底寒凉刺骨,那种被人生生撕裂般的痛袭遍全身,让那双本就被血雾迷住的双眼,更加猩红一片,无限的恨意与杀意涌现,让他体内被斩落的魂种再次生根发芽
不明情况的祁元在白隙爻动时,第一反应就是将其制住,只是白隙爻的速度太快,让他抓了空,转身之际看到洛秋玄那将要落在陆拾叁身上的剑,本能的出手阻止,却不想白隙爻已经在那剑落之时挡在了他们少主的面前。
而他的攻击以及那随着他一起出手的攻击,却是没有偏差的落在了洛秋玄的身上,那般精准的无差别一击,瞬间模糊了洛秋玄的后背,直接将其从半空打落。
这般的胜绩与准确率可以说是史无前例,本应该欢欣鼓舞,但祁元等人却开心不起来。
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落地后生死不明的洛秋玄,最后又无措的看向陆拾叁以及他身边的白隙爻,明明都是个顶个七尺大汉,铁血直男,却在这一刻犹如犯了错的孩童一般,一切的根源只因他们听到了陆拾叁那句不算小的‘师姐’。
众人心中忐忑,明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莫名的心虚——早就知晓自家除了那个神秘的谷主以及陆拾叁这个少主之外,还有这么一个大小姐的存在,却不想盼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在今天给突然的见到了。
只是,这首次见面的情景并不怎么好而已,特别是在他们的打落明显与自己大小姐关系匪浅的洛秋玄后。
其实在陆拾叁最初说出那句‘不可伤她’时,他们就应该有所猜测,只不过一来是他们这个大小姐从未露过面,他们也只是听闻而已,二来便是盼了二十年的时间,他们虽然知晓有这么一个人,却也在这悠久的时间里从最初的热切中给逐渐的淡忘了。
当陆拾叁说出那句话时,他们最直白的认知,便是此人与自家少主认识,可能还有些渊源,甚至还想了一出风花雪月之事,唯独没有将她与那传说中的大小姐给联系在一起。
他们将白隙爻围住,本也只是打算将她看住,不让其对陆拾叁出手,却没想到白隙爻居然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且还在那一剑落下之前挡在了陆拾叁的面前。
这一幕几乎是与他们出手在同一时间进行的,若非是他们的身处其中当真会为她这般的速度喝一声彩,但终究是心急救人出了手,且还是从未有过的默契,配合的不是一般的好。
但也正是这般的‘好’,才会将洛秋玄伤的这般的重——其实说来一切不过都是巧合,当他们这一击发出时,恰好是白隙爻挡在陆拾叁面前时,而当这一击攻到洛秋玄面前时,又恰是他受到刺激后退之时,若是换个角度去看,则会错误的以为他是自己撞上来的。
祁元等人的目光的在触及陆拾叁那不辨喜怒的目光时,霎时浑身僵硬,猛然就想起了多年前陆拾叁最后一次到没落谷所说的话。
那时白隙爻才刚随慕千雪到冷轩院,他在凤鸣山闲的无聊,便跑来了没落谷,想着既然白隙爻已经下了凤鸣山,那日后在外行走的时间肯定不少,若是哪天走到了这没落谷,不能让她没有靠山。
一时心血来潮,陆拾叁就郑而重之的将谷主府的所有人都聚集起来,详细的说了白隙爻的存在,日后相见千万不能怠慢了她,说其是谷主最为宠爱的小公主,日后谷主府的大小姐,地位与他持平,言语之中全是对她的维护,那架势仿佛是她落了一根发丝都万死难抵一般。
自那以后,所有人都将这个未曾谋面的大小姐记在了心里,甚至还日日都安排了守在了没落谷,深怕她来时被疏忽怠慢了。
没落谷每日往来那么多人,想要从众多人之中寻到与陆拾叁口中的大小姐相似的人,并不容易,好几次都以为是,侧面打探之后又全都失望。
他们在没落谷的入口处一直守着,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也从未松懈过只不过,偶尔碰到相似之人也会多注意几分,却无一人是他们的大小姐。
那些人中有些见他们到好说话,便得寸进尺的想要攀附,无一不是被他们丢出了谷主府外,他们千盼万盼、那脖子都快伸废了,不但没能盼来陆拾叁口中的他们的大小姐,就连陆拾叁自己也有二十年没来过没落谷。
哪知这次不但他家少主来,他们翘首以盼又再报任何希望的大小姐也来,只不过……祁元身后的那些人有些想哭。
既然知晓彼此的身份,为何还要闹这样一出?
对方可能是因着少主的样貌的变幻,没有将其认出,但他却是一口就将对方的身份道破,为何就能打出不死不休的架势?
而这个他们尚未谋面的大小姐,既然的都能为少主挡剑,显然也是早已将他认出,那么为何不在一开始就阻止?还让他们打的这般凶残?
还有,这个与他家大小姐关系匪浅的妖族大帝,一开始便对他家少主拥有那般强烈的杀意,又是为何?
隐约中大约能察觉到洛秋玄脸上的黑丝不凡,那样浓稠的犹如水滴一般的种子,看的人心中着实有些不喜,甚是有种想要将其挖出来的冲动。
这般丑的人,又如何能配的上他们家的大小姐?且看白隙爻与陆拾叁的反应,对此人的感情明显不简单。
怎么办?会不会一不小心乱伤了自家的姑爷?或是说未来的姑爷?
众人心中忐忑,齐齐的将目光的看向祁元,那火辣而炙热的的目光想让人忽略都很难。
祁元暗骂一声,然自己带的头,不管是多大的事儿,都应该自己承担,于是顶着后背那火辣的热度与忐忑,抬眸与陆拾叁对上,刚想开口请罪,却见陆拾叁已将目光重新放在了白隙爻的身上,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
最终还是决定先看洛秋玄的伤势,看是否有转圜的余地。而在他去看之前,惩善使李季已经反应极快的,为洛秋玄服下了保命丹药。
见他过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鲁莽了”
祁元惭愧,不敢反驳“是祁元的错!”只是他错的并非是在陆拾叁有危险时出手,而是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李季没有理他,探上洛秋玄的脉搏,面色凝重,这北渊大帝的情况着实不怎么乐观,内伤严重不说,体内更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与其相斗、蚕食着他的生机。
李季看向他眉心处,那水滴状的种子从眉心处往外扩散的黑灰色的线,断裂凸起,在他的脸上身上,犹如一条条细小的虫子一般,看着既恶心又渗人。
幸而这些‘虫子’是不会动的,不然那画面简直不能直视。
李季盯着他脸上眉心若有所思,至于他身上的伤,除却陆拾叁的那一剑之外,便是祁元的这一击给他带来的重创,五脏六腑皆有损伤,经脉亦是有几处的断裂,还有那几根断裂的肋骨……可谓是惨不忍睹。
自己训练出来的手下,自己清楚,祁元等人的这一击没有留手,这般没有半点防备的硬抗下来,几乎无人的能够生还。
也是这人肉体强悍异于常人,才能留有一线生机,但也仅是一线生机。
若是不能及时救治,待由他体内那股不明的力量吞噬完他的生机之后,等待他的便只有无力回天。
但这个治要如何下手?李季自己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再加上……李季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眉心处的魂种上,那双锐利的眸子瞬间暗沉了下来。
洛秋玄的不好陆拾叁在看到他脸上那猛然断裂的黑线便知晓,再加上祁元等人的攻击,哪怕是不看他也知晓洛秋玄此时的情况并不好。
陆拾叁下意识的看向白隙爻,纵使隔着轻纱他也能看清她脸上的慌乱与惊愕,无意识的将他推开,却是一个重心不稳,直接从半空叠落,若非他眼疾手快,这一下她当是摔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