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数日,三人已走大半路程。
因担心两女首次长途奔波而难免终会病倒,秦慎寻了个荒村休息两日,这才再次启程出发。
而经过两日的休整,如诗如画脸上的疲劳之色也是尽去,让他相信自己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
天色暗沉。
三人信马由缰的行在渺无人烟的大道,两女看着周围景色感到好奇而叽叽喳喳的欢声雀语萦绕耳环,让他百感交集。
入渔阳时孤身一人,出渔阳则携美同归。
他自己都难以言清这到底是什么感觉,既觉远不如以前方便,又觉比以前快乐百倍,无以体会处,只得痛并享受。
所谓痛者,自然是每日里要顾及两女身体放缓前行速度,以及还需早早寻找栖身之所歇息落脚,以便上山打猎。
而享受者,则当然是一路上两女对他无微不至的温柔体贴,细心照顾,以及打猎回来所接受到的无限仰慕目光。
唉!
当日拒绝云烟之时,我是否有想过终会有此一日?
秦慎心中蓦地升起一种愧疚、歉然以及烦恼的复杂情绪,而无处安放时,遂举目环顾四周荒无人烟一片死寂的村落,无限喟叹道:“伤心秦汉,生民涂炭,读人一声长叹。”
“官人是位将军,却并非读人哩!”如诗闻言回首轻笑,如画亦是笑着附和的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两女终是少女心性,早在吴府时就知他为人随和,而数日来在他的刻意引导下更是疑虑尽去变得渐渐开朗无忌起来,甚至会不经意的开起玩笑。
“好啊!你俩竟敢取笑官人!”秦慎笑骂一声,大言不惭道:“将军又如何?你俩可别忘了,本将军还有一曲《出塞》在世间广为流传呢。”
“诺诺诺!”如诗连声应是,笑道:“官人武双全,是如诗的不是。”
说着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自顾自怜的感叹道:“婢子能够伺候如此官人,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哩。”
秦慎面无半分惭色,点头认同道:“这话说得中听在理,官人很是喜欢,你俩以后不妨多说一些。”
两人顿时一片嬉笑,笑闹中时间飞逝,很快就来到正午。
下马草草用过干粮,再上路行了不到半刻,如画指着前方忽然道:“官人快看,前方似乎有人哩。”
哪来的人?几日里赶路一整天,路上都难得碰到一个行人。
秦慎笑着正要调侃如今竟连她也变得如此大胆,眼睛却下意识的随着她所指方向看了过去,诧异间不由将到嘴的话语咽了下去。
一小团黑影出现在路的目光尽头,朝这边越放越大的渐渐靠近。
待黑影再放大一些,能分辨出对方不下十人。
秦慎催马迎上。
不到盏茶功夫,相互搀扶、行色匆匆又跌跌撞撞的众人奔至马前,被他拦路挡住。
还未待他开口询问,那群人先是面有愠色的怒视一眼,待到看清三人装扮又立刻收起喝骂之意,其中一人拱手恭敬却又显得有几分惶然的急道:“这位公子,乱民来了,公子还是快跑吧。”
“乱民?”秦慎一怔,旋即问道:“究竟发生何事?说与我听听。”
众人看他似乎没完没了,顿时急得连连跺脚。
正自愠恼间,抬头恰好看到他眉头微蹙,眼中隐含摄人寒芒的一幕,不由心中一凛,那到嘴的喝骂强自咽了回去,有那嘴快之人立即将事情本末大致讲诉一遍。
“这位公子,我等尽皆附近村落之人,月余前,有许多同村吃完余粮后便赶赴关中,只剩我等百余人不愿南下便结伴藏于隐蔽村落,只待明年开春及时种粮,怎料村中早有人加入乱民而熟知底细,今日更领人攻进村中,我等见机的早逃了出来,其余之人……”
说着脸上的复杂神色一闪即逝,转而急声劝道:“乱民恐怕很快便会追来,公子也快跑吧。”
众人见事情已经讲完,焦急中拔腿又要绕过,却被对方再次驱马拦住,不由愕然之余,恼怒更甚。
“你等结伴而居,本是何意?”秦慎坐在马背冷然俯视众人,语无半分感情。
“这……”众人气恼的神色闻言一顿,面面相觑中渐渐变得羞愧起来。
片刻,一位年老些的长者深然长叹,无奈道:“非是我等抛弃同村,而是实在力有不逮啊。”
秦慎也知跟这些普通村民没什么好置气之处,遂抛开这个话题,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问道:“有多少乱民?”
“数十人吧。”一人估摸着回道。
秦慎闻言顿时刚刚散去的些许火气又燎上心头,痛声责道:“对方数十人,你等百余人,不敢迎战尚且不说,居然还抛妻弃子狼狈而逃,你……你们简直……唉……”
如诗看他手指对方气得火冒三丈都几乎到了语塞的地步,连忙轻声劝道:“官人莫要生气,可别因此而气坏身子,依婢子之见,普通村民,又怎敢同乱民搏斗?”
“这位娘子说的是,我等虽有百余人,却亦有数十人乃妇孺之辈,况且乱民都手持兵器利刃,我……我等又怎敢上前?”一人羞愧中见到有人帮腔,连忙辩解。
秦慎平息怒火打量众人一眼,发现其中确实有几个老幼心知对方所言非虚,暗地一叹,转而问道:“你们村落在哪?”
“公子?”众人面现疑惑之色。
秦慎对他们的疑问视若无睹,扭头正要吩咐两女留在此地等候,由他前去看看,可转念一想后世这种调虎离山指东打西的骗人把戏可不算少,不由多留了个心思,微一思索后对着众人道:“你们前面带路。”
言罢又侧首吩咐道:“稍后你俩远远缀在后面,能看到我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