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又出发了,交战中死去的几匹牲口也被剥皮去脏收拾干净,装在车上带走。浑沮和徐晃骑着马走在前面开路,这年头儿马匹可是紧俏东西,徐晃的伏击让浑沮失去好几匹战马,浑沮很是心疼,不停的念叨,听得徐晃心烦不已。两个人年龄相仿,志趣相投,不打不相识,很快打得火热。谢飞裹着一条厚厚的棉被坐在一辆大车上昏昏欲睡,颠簸的大车摇晃得他昏昏欲睡,光秃秃的大脑袋在太阳照射下闪闪发光,老大的威仪被糟蹋的一塌糊涂。
现在他总算有了时间思考发生的问题,虽然不知道原因,非但没死反而穿越了应该是没啥大问题,更加意外的是居然转眼之间还搭起了一个草台班子。悄悄的咬了咬手指,还挺疼,看来不是在做梦,看看前面耀武扬威的徐晃与浑沮,又看看周围无精打采的200多名士兵,心里还无耻想着那个光彩照人的小郡主,暴发户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想起了从前,一颗心瞬间又沉了下来,家人们对他的工作深恶痛绝,老大不小了也不赶紧的娶妻生子过个安生日子,屡屡相劝,自己总是不为所动,家人们失望透顶。现在自己从他(她)们眼前消失,想来应该不会为他难过吧?隐约觉得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耳边有人说道:“白鸡蛋,发什么呆呢?”谢飞扭头看见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惊讶的发现小郡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身旁。心里吃了一惊,这要是对头这条小命就算交代了,这也太不符合自己的职业水准了。
看着小郡主的美丽脸庞,谢飞使劲按住心中的那些龌龊念头,努力的装出一副柳下惠的模样问道:“小郡主找我有事儿?”小郡主显然很受用这个,甜甜的一笑:“白鸡蛋,给我说说你好不好?”
谢飞看的心旌神摇,岔开了话题反问道:“你们不是贺兰部的吗?怎么跑到大汉这边来了?大汉不是和匈奴天天打架吗?”
小郡主奇怪的看着他,那种看傻X的眼神让他坐立不安,谢飞的心里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自己的历史老师薅过来,早知道泡妞有用,当时就应该好好的认真学习。
“我们是胡人,大胡!懂不?不许叫匈奴,听到没?你是汉狗么?还是个白鸡蛋汉狗。”看着谢飞滑稽的样子,小郡主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谢飞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倭寇与岛国国际友人,虽然同属一个物种,语境却是大大的不同。
小郡主看他好像真的不懂,也就不在取笑他,开始向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家弟子解释起来。
她的祖上是汉庭的一个什么将军,白马被围时流落到了匈奴,落叶开花,不知道哪一代跟东胡扯上了关系,还混成了贺兰部落的首领,从此他这一脉有了贺兰的姓氏。后来匈奴被汉军联合东胡人击败,分成了南北两派,一派往北溜达着不知道哪里去了,另一派南下,归顺了汉庭管辖,贺兰部也未能免俗,一部北去,一部南归。
再后来匈奴又一次分裂,一部与填补草原权力空间的东胡合伙儿,现在叫了鲜卑。另一部就是则继续依附在汉庭,为朝廷充当马前卒,贺兰部也迎来了第二次分裂,她们家族属于南下的一部分。小郡主的父亲是南部贺兰部首领,3年前有个姓张的什么太守联合鲜卑人叛乱,老皇帝下令右贤王於夫罗出兵帮助平叛,她父亲也带领着本部落的士兵随军出征,小郡主不甘寂寞,跟着来了。
於夫罗领兵出征,结果后方乱了套,休屠各部叛乱。整个南匈奴打成了一锅粥,老单于被杀,弄出一个什么须卜骨都侯当了新单于,结果於夫罗这帮人就回不去了,只好南下流亡。小郡主的父亲去年病死了,部落的出征的士兵及家眷只剩下这点人了。
“徐晃这帮子贼寇,又让我们折损了不少。”
看着正和浑沮手舞足蹈的吹牛X的那个家伙的背影,小郡主恨恨的说道,旋而又开心起来:
“好在你和这家伙跟我们合伙了……”
小郡主讲的五迷三道,谢飞听得迷迷糊糊,太特么乱了。
“你母亲呢?”谢飞被这乱七八糟的家族史弄得头大,寻找了一个轻松的话题问道。
“她已经不在了……”小郡主黯然神伤。
谢飞顿时有些慌乱,忙不迭的好言相慰,顺势拥了一下她的小腰。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老白啊,你咋那么会形容呢?”
小郡主却不以为意,完全沉浸在父母动人的爱情故事里。
在小郡主的描述里,来自大秦的母亲与父亲因为某种机缘而邂逅,联手谱写了动人的爱情篇章。诚实的听众谢飞,脑子里则是另外一种景象:受惊的莫妮卡·贝鲁奇在广袤的荒原上拼命奔跑,后方的一个满脸淫笑的汉子正策马而来……
正思绪乱飞间,谢飞突然想到一个关系到运动路线的关键性问题,他赶紧问道:“既然都是胡人,你们现在应该听命于单于吧?”小郡主立时看透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右贤王於夫罗自立单于以后,自己的粮饷都解决不了,哪还管得住别人?各部族都是自谋生路。有的落草为寇,有的劫掠百姓,有得成了客军。”
谢飞黯然了,战乱的时代,人命不如狗啊。
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夕阳斜照在起伏的原野上,雪地泛着一层淡淡的血色,树木也拉开了长长的影子,努力的挽留着最后的阳光。
浑沮的叫喊声打破了平静:“马上就到了,过了前方山岗,我们就到涅县了,大家加把劲儿。”
队伍立刻活跃起来,士兵开始欢快的交谈起来,速度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许多。
队伍终于赶在城门关闭以前到达了涅县,这是一个方圆不到5里的小城,没有内城,只有两个城门,城墙高度不到5米多的样子,城墙外有一条6米多宽的护城河填满了积雪,看不出深度。
队伍从北门进来,谢飞期待的看着这个时代第一个遇到的小城,想象中的关牒并没有出现,守门的兵士抱着长矛蹲在地上,看都不看一眼,谢飞不免有些失望。
自黄巾起事以来,天下越来越乱,紧接着又是白波军、鲜卑、休屠各、黑山贼等等轮流登场,并州一带可谓兵荒马乱。原以为城市是戒备森严,结果一看跟不设防一样,真是出乎意料。谢飞问浑沮怎么回事,浑沮撇了撇嘴说到:“徐公明干这个是老本行,头儿问他便是。”这个头儿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谢飞恨恨的说道:“以后你们叫我‘老大‘!”
徐晃老脸一红赧然说到:“这种地方,外有护城河,内有内城,没有攻城器械根本无法突破。人来少了会被关门打狗,大队人马带着器械过来又是浩浩荡荡,慢如蜗牛,人家早就知道了。流民造反,器械更加匮乏,除了黄巾起事开始时,官兵没有防备,一般更不会主动攻城,很多时候都是大张声势的过来,城里大户们凑点粮饷出来也就散去了,匈奴们劫掠的方式也差不多。”
浑沮徐晃二人算是混熟了,你喊我“毛贼”,我叫你“匈奴”。浑沮跟着说道:“我们大胡也是这样,骑兵多,更不愿主动攻城。再者说涅县属于上党郡所领,我们是上党郡客军,守城的士兵都知道我们的身份,自然懒得理了。”
“骑兵?你的骑兵呢?”徐晃突然插嘴问浑沮。
浑沮一脸的沮丧:“休屠各氏反叛,另立了单于,我们失去了后方,死一匹少一匹,一共就这几十匹牲口了,战马就这几匹了。”
城角的一个很大的院子,是贺兰部的一个小基地,队伍安顿下来,虽说稍有些拥挤,条件倒还不错。谢飞和小郡主都分了一个单间,女眷们忙碌起来。谢飞也头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尊荣,着实把自己吓得半死,小郡主的说法一点儿没错,铜镜里的自己惨白无比,整个脑袋上一根毛发都没有,唯一欣慰的是镜子里的怪物看上去不过18-9岁。要是21世纪的自己在雪山上遇到这种怪物,直接就会掏枪干出去,看来迷信还是有好处的,要不怎么能接触到这么一个小美人儿呢?
“也许晒晒太阳就正常了吧?”他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
夜深了,除了哨兵以为,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沉沉睡去。谢飞疲倦的要命,却没有丝毫睡意,一个人来到院子里。天空中没有月亮,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抬头望去,夜空悬挂着密密麻麻的星星,触手可及,像一颗颗熠熠生辉的钻石,银河则铺满了细碎的小钻石,形成了一条闪亮的光带。
纯净的星空再一次提醒谢飞,他真的来到一个全新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