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闭了闭眼,不忍心看。她竟然在做这种事,她竟然在逼别人去死……
不管她刚才下了怎样的决心,不管她逼死他们的理由多么正当,当真正眼看着一个和她本无仇怨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她的内心还是接受不了。
刚想施法决定住他,却见球内一阵蒙雾突起。这蒙雾只是把十几个羽林军士兵给遮盖住了,而其他地方依旧一片清明。
白芨微微讶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功能。
“是毒雾,”千辰传音给他,“好像还挺厉害的,说明录上介绍,这种毒气只需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把一个大活人给毒死。闭气也没用,这种毒能从七窍或毛孔里进入体内。欸,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去把机关关闭。”
千辰说完,过了没一会儿,白雾消散。却见那些原本生龙活虎的羽林军士兵,此时个个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他们……都死了?
亲眼看见这一幕的都尉大人扭头看了白芨一眼,以为是她做的手脚。他看着那些昔日的下属虽然难掩惋惜之情,却没有发怒,而是说道:“我这些手下都是没出息的,连死都不敢,有劳轸使大人亲自动手。”
白芨快速恢复神色,“我赶着回去,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索性放了毒气。”
“能不能把他们的尸体还给我,我也好对他们的家人有所交代。”
她当然要把尸体还给他,否则让她怎么安置?
施了法决,那些已经没了声息的羽林军士兵,立刻被乾坤球吐了出来。不再隔着琉璃看,这些人竟然面目安详的很,仿佛不是死去了的,而是在静静的睡觉。
这是什么毒?转瞬之间就能使人致死,而且死去的模样还这么的……
她竟然一直不知道,乾坤球能杀人?决定回去后好好探究一下,这乾坤球到底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藏性能。
虽然这十几个羽林军士兵,死在了白芨的法宝内。可都尉大人这回信守了承诺,没有再为难她,让开通道让她离去。
白芨回到药商们聚集的广场上,此时,接受完了搜查的人的已经陆陆续续的往山下走了。
她往还停留在广场上的人巡视一遍,没有发现何氏哥俩的身影,便猜测他们已经下了山去。
正欲转身之际,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高台上的玉祁。
玉祁正看着她,目光里充满探究性,且不知道他已经盯了她多久,见她回视,他竟然弯下嘴角笑了笑。这个笑容有些瘆人,仿佛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白芨下意识的去想,是否他察觉了她发现了后崖石室的秘密。
转身离开紫府广场,朝山下走去。此番危机化解,心里却并不轻松,她答应过陆离将军,会解救他出来。可怎么救,却是毫无头绪。
下山的路上,虽然人流稀疏,却源源不断。每一个被搜查过的人,都逃似的往山下走。白芨跟在几名药商之后,一路来到海边。
下午停在这里的大船,此时还在这里停着。他们也听说了紫府出了事,药商们被扣押,等了两个时辰。本来失去了耐性,起锚要走的,却看见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要求上船。
于是,这艘船便一直等到现在。
白芨上船后,要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锁了门上了禁制,便钻进乾坤球里。
她径直来到昭凝殿。此时,昭凝殿已经回复了原本的静谧,连一丝踩踏的痕迹都没有。这便是乾坤球本身的自净功能。
沙包独自在一棵紫薇树下玩耍,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
这一次墨九渊没有醒来太久,危机一解,他立刻陷入沉睡。
千辰从床下的暗道里转出来,看见她道:“你这法宝不会偷来的吧?这密室里有这么多好玩儿的东西,你竟然不知道?”
白芨好奇心更重,急急想去看看那密室到底是什么样。
她学着千辰趴到床底下,仰头看见床板上有个阵法。而阵法对应的地面上,却是平整光滑的很,根本没有密室入口的影子。
她认真看了眼阵法,见这阵便是密室的出入通道。于是心念转动,一阵蓝光之后,只觉得趴着的地板一空,再落地时,却已经置身于一处封闭的房间里。
她脚下踩到的是木质地板,却在上面走起路来悄无声息。
不过,当重物砸下来时,声音还是蛮响的。造出这个声响的人,是千辰,他是直接从上面掉下来的。
“摔死我了,”千辰怀抱着沙包,在地上挣扎着站起,不满的说道,“怎么你能轻飘飘的落地,而我不能?”
白芨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因为我才是这法宝的主人。”
她有些吃味,这乾坤球跟了她十几年,又是她家传的宝物,没有人知道暗道的事,却被千辰这一个外人发现了。
千辰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情绪,说道:“这密室也不是我发现的,而是我家君上带我来的。”
白芨尽一切努力阻止羽林军搜查乾坤球时,墨九渊突然觉醒。当时,千辰已经躲在了一个衣柜里。他没有多说什么,跳出衣柜,引着这头鹿妖钻入床底下。
千辰是趴着钻进来的,而狐狸却做了一个仰面朝上的动作。没一会儿,一阵蓝光乍现,他和狐狸便被摔进了这一处地方。
密室算不上很大,还不到整个昭凝殿的三分之一,又是在地下,进入到这里有些憋闷。不过,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倒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循着香气仔细嗅了嗅,原来是墙壁上所挂的烛灯散发出的气味。白芨将精美的琉璃灯罩拿开,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这飘着淡香的蜡烛,乃是鲛烛泪。
鲛烛泪极其昂贵,据说是用鲛人的肉熬油所制,可长不灭。整间密室,每一面的墙壁上都吊着两盏。一共八盏灯,把这间小小的房间,照的十分亮堂。
迎面是个多宝阁,上面摆的全部是小孩子的玩具。
多宝阁旁边挂着两幅画像,一幅是仕女图。一个衣着华贵的美貌女子,浅笑盈盈的站在画里;另一幅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童,也是一身华贵的服饰,看起来身份不凡。
“你过来看,”千辰拍了拍白芨的肩膀,她从画像中收回心神。
只见那头鹿妖走到妆镜台前,把沙包恭敬的放在一边,大掌摸到桌面上一个小小的胭脂盒,用力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