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河不说她都忘了今日是墨城的生辰了,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一样。
云秋染扶额:“我忘了。”
温河有些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道:“秋染,你今天是带错脑子还是怎么?不是过目不忘记忆力很好的吗?”
云秋染噎住了,挣扎道:“我这不是记得青铃的忌日吗?”
“你现在冲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说不定还能赶得及。”温河说完顿了顿,又道:“赶得及喝洗碗水。”
云秋染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赶不及了,我还得去一趟我家那边的燕石坡。”
“洗碗水留给你了,快的话说不定你还能在倒泔水桶之前抢到点馒头。顺便替我娘说一声,我有事耽搁了,不是故意不去的。最后这句是重点。”云秋染拍拍温河的肩,连跳带滑的跑下山。
路过尚府,云秋染顺手捞走一把打理花园用的小锄头,身上早就湿的像刚从水里出来似得,索性连雨具都不拿了,一刻不敢耽搁的奔向三里外的燕石坡。
那里埋着她十岁那年酿的“年岁”,是楚袖家酿酒的绝活。年岁一次性最少酿二十坛,然后封口入土,前三年绝不能挖出来喝,从第四年开始一年挖一坛,每年挖出来的年岁味道相似却又不同。
前五坛类似清甜的花果香,交杂着若隐若现的酒味,说是酒更像花汁果水。但越到后面,年岁的酒香味越纯,一开始的清甜开始淡化,浓厚的烈酒占据主场,饮一口,可以从喉结一路烫到胃里,让人只觉两个字——过瘾。但第十二坛之后,便再没有那种一口气势如虹的感觉了,那时的酒像是重新回炉重造一般,蜕去了花果的甜气,浓烈的酒气,慢慢的变得醇厚浓香,还掺杂着些许涩味,直到第十七坛这种感觉才又发生转变,变成了最原始的米酒香,清清淡淡,又别有一番滋味。
品二十年的酒,就宛如走过了一生,年年岁岁,岁岁不同,故名年岁。
十岁的云秋染满心欢喜的酿了六十坛,虽然二十坛之后,年岁的味道不会再变了,但这酒是专门为了墨城而酿,打算每年生辰送给他,总不好只送二十年吧?
可最后送出去的也只有两坛而已。
刚出土的年岁带着湿泥闯入雨中,不出片刻,又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云秋染拎着年岁,再一次连跳带滑的冲下燕石坡,直奔将军府而去。
云秋染从墙头悄悄翻过将军府,踩着屋顶的琉璃瓦潜伏着去到了宴会厅。至于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原因有二。
蹲在屋顶,还未喘口气,一声中气十足的狮子吼便从屋里传来:“她又有什么事了?一天不逮着她尽给我丢人现眼!别的倒也罢了,她自己答应的要过来现在又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今晚我非把她皮拔下来不可!!”
云秋染差点脚一滑从屋顶滚下去。完了完了,今晚死定了,她娘不会放过她了。
这就是其一。
她这幅鬼样子直接进去她娘的火气绝对比现在大,怕是要当着所有客人的面把她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丢出去。
但是她在众人面前这样大吼大叫更丢脸好吗?
下面又传来几声客套的安抚话,云秋染隐隐听到温河的声音,想来是她托他传达的话传达到了才会引起这一连串的炮轰。
梅槿柔和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安抚楚莫,宴厅里熙熙攘攘的说话声让云秋染听不大清,便轻轻掀起一片琉璃瓦,往里头看去,还特意调整身形遮住雨滴不让它们漏下去。
梅槿对温河道:“她的事可是很急?这雨这么大她回不回得来?要派人接吗?”
温河连连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出门时忘记带雨具,淋了会……哎?梅姨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