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郁结烦闷地回到屋中,进屋时得把门一甩,把里屋的唐胖子吓了一跳,“你、你回来了?”
“我自己的屋回不得?”我烦道,谁知进得门内一看,却见唐胖子正瑟缩站在椅子旁,而主位上的公子酉正捧着茶碗冲我微微一笑。
我立刻哑声,他怎么也在这里?
仿若看破我想法,公子酉温声道:“我与长兄已经商定,三日后乃是吉日,我们一行便启程前往巴蜀。这几天孝娴便着手收拾行囊吧。”
我呐呐点头。公子酉又沉吟道:“既然我已将《唐家心法》送给了你,便希望你能潜心修习。唐门一派武功着重内修,与黔南颇不一样。不知孝娴现在内力修到了几成?”
我顿时十分羞惭,不知该如何回话。
从小我都很厌恶修炼内力,每天早上的晨练总是偷懒,打坐也静不下心来,没少挨二师兄训斥。而每次只要运功就会觉得浑身燥热,整个人如火烤一般晕乎。我向父亲哭诉,谁知他难得没有坚持,只是叹了口气便罢了我的内力修习。
公子酉微微一笑,伸手拉过了我。他的手又凉又软,像一卷冰绸子,我一惊,却觉得手心处一股沁凉的浑厚力量顺着我的经脉处缓缓散播开来。我一时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舒服得直想傻笑。
谁知片刻不过,由心脉处忽然腾起一股邪火。我虽然身上颇沁凉舒适,但心里却毛躁不堪,呼吸急促了起来。
我有些毛躁,没忍住一把甩脱了他。随即顿觉无礼,支吾道:“我……”
公子酉并无怪罪的意思,只是若有所思将手收回袖中,冲我一笑,“我大概知晓了。”
我脸一红,以为他是在批评我。
谁知他只是手敲着桌面,沉思道:“长兄已将你的情况告诉了我。这种天生内息紊乱的情况,也并非世间仅有,只要不动内力便没什么大碍。但若要修习内气,还需下点功夫,琢磨一二。”
他又想了片刻,对我道:“唐门主气修,但心法种类繁杂,究竟哪一种适合你,还需待我好好想一想。我传授给你的那本《唐门心法》,便是基础中的基础。从今日起你便着手修习,若有不动便可问关城。再遇难关,便来问我。每日如此,不可荒废。”
我连忙答应,唐胖子更是毕恭毕敬地行礼,“记住了,叔叔。”
公子酉没再多逗留,让我们早日歇息后便自行离开了。
他一走,唐胖子像泄了口气一样。我有些不齿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皱眉道:“知道的你是他侄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的仆人呢呢。”
唐胖子却并不以为耻,平静道:“能当上他的仆人也是天大的福气呢。”
我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虽然公子酉的确浑身是那贵公子的矜贵,但笑眯眯的总是缺了点当家的威风。我曾亲眼看见父亲处置一作恶的家奴,事后鲜血溅了三丈,连眼珠子和脑浆都迸了出来,被迫围观的一众奴仆们三天都吃不下饭。
我可想不到公子酉杀人的样子。
这时唐胖子挪了过来,在我不远处坐下来小心看着我,“孝娴……”
我猛一回头瞪着他,“做什么!”
唐胖子被我吓了一跳,慌张道:“我们二人自成亲还没说过话呢。你不想聊聊天么,我根本不知道你的事情。”
我看着他,心中烦躁,“你且听着。以后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没有我们。我是被我爹逼着嫁给你的,想必你也没多中意这么婚事。咱俩就凑合过个日子,过一年就分开,懂了吗?”
他一愣,“我、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我以为这门婚事是你要求来的——”
“为什么。”我瞪着他,“你们唐门是镶金带银还是开过光?我还需要特地去求?”
他也不生气,脾气很好得呵呵一笑,“你说话可真冲。不过起码我们也要相处一年,总该互相了解下?你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啊?关于唐门的事情,关于我,或者关于小叔叔的?”
我心里一顿,对于前两个我真是没什么好奇的,但是对公子酉……“你叫他小叔叔,他是你父亲的兄弟?”我问道。
唐胖子连连摆手,“不不,我俩并没有血缘关系。小叔叔算是我爹的师弟,但我爹死的早、家里又没有别的长辈了,便将我过继给了他,管他叫叔叔。”
我一愣,“你父亲也是‘袖里乾坤’唐山林的徒弟?”反正从儿子身上,我是没看出他爹能有多厉害。
唐胖子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山林师叔是上一届内宗掌门,而我父亲只是外宗一个无名弟子,也只是跟小叔叔私下里关系好才让我认了亲。”
“内宗?外宗?”我有些没跟上唐胖子的逻辑。
“啊,”他为我解释道,“唐门分内、外两宗。内宗弟子属于掌门、大师父一系的亲传弟子,而外宗一系收的是普通人家、没有武学根基、资质比较一般的外门弟子。”
竟是这样,没想到练个武还需要被分成三六九等。而我又有些不解,“那公子酉为何明明是内宗宗长的亲传弟子,最后却跑到外宗当起了宗长?这种事常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