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玉上的红绳解下,系在了元帅右手手腕上。而那块碎成三瓣的玉,他们决定带回京城,给元帅做个衣冠冢。
士兵们就地埋葬了元帅。这里没有奢华的墓冢,没有贵重的陪葬,只有终日呼啸着的西风。和战死沙场的普通士兵一样。
将士们都解了冠带,任风吹着。
几日后,三军在京城西郊集合。军师站在队前,一手持帅印,一手持一木匣。
前来视察的皇帝指着木匣问:“这是什么?”
军师把帅印交给皇帝,打开了木匣。匣里是那块玉,拙劣的补发更凸显了玉上“人”字形的裂纹。军师面色凝重:“这是……我们的元帅。”
皇帝没有说什么,次日便命了新帅。
披着帅袍的英姿飒爽的新帅,满脸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和得意。
皇帝并没有批准给元帅建一座墓冢。
给的什么理由,士兵们不知道,只看见军师满脸怅然。
士兵们带着那块玉去了元帅的故乡。
营里没有元帅的同乡人,他们也问不到他的住处。
只好到东郊的一座小山上,郑重地把那个装着玉的木匣埋入土中,并且在木匣边上,立了个石碑。
碑上只刻着元帅的名字。
后来,士兵们离开了。
那不知浸润了谁的笑容的泪滴,孤独地沉默着。
某日,军师来到孤冢前。
元帅的故乡风很润,军师静静地立在他坟前,站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要说些什么。那些披着华丽外衣的、不能说出口的、属于朝廷的暗色的隐秘,好似山边鲜亮的、却慢慢发灰褪色的晚霞,烧得这篇山,红若泣血。
没过多久,那简陋的衣冠冢就被刨开了。
一个上山打柴的女孩看到了那块石碑,看到了那石碑上刻着的名字。
女孩瞪大眼睛,呆愣愣地看直了眼,她伸手去碰那还很新的石碑,手指轻轻摹着石碑上的名字,然后颤着手,挖开了那个衣冠冢。
大滴大滴的眼泪混进泥土,擦亮了蒙上土尘的木匣。
她刨出那个木匣,打开一看,是玉。
是那块玉。
她捧着玉就往山下跑,若不是被柴绊了一跤,真要忘了柴和柴刀。
女孩跑回了她住着的石砌的矮房。不用太多的翻箱倒柜,她就找到了另一块玉。
这块玉与元帅的那块形状大小别无二致,但是是红色的。
女孩看着这两块玉,这两块原本只是河边卵石,却被磨得光亮如玉的坠子啊。
爹……娘……阿哥有消息了……
他去找你们了啊……你们看到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