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可也别忘了,徐家人最为擅长的莫过于巧言善辩,蛊惑人心,利用他人来达成目的。”男子嘴边露出一抹古怪的讽刺笑意。
“皇室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事已是不鲜,要找突破口很是容易。”
“当今圣上与睿亲王乃是堂兄弟,那先皇与先任睿亲王便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当初先任睿亲王本是贤宗帝最为受宠的幼子,到了帝王晚年,其甚至曾一度欲要废了明德太子另立睿亲王为储君,此事自然引起满朝武大臣的反对,虽说明德太子性子中庸并不如何聪慧,可是储君乃是国之根本,若无大错自然不可轻言废弃,何况真要另立也绝不可能废长立幼。”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贤宗帝病逝三日后,本应登基的明德太子却于东宫内暴毙而亡,虽说众人对太子之死皆心存疑虑,可这国不可一日无君,另择储君登基之事便提上日程,一时朝中分为多派,多数皆以睿亲王为首,可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出人意料的是最后登上了皇位的,是往日里沉默寡言的先皇。”
薛姝皱眉,“所以先任睿亲王只能心怀不甘的从此低调行事,实则暗中早有不臣之心。”
“是,当时祖父带着父亲上门自荐为王府谋士,睿亲王府有了徐家后人相助自然得意,可是若想称帝,靠的还是兵权。”
薛姝抬头沉声,“所以就想到了薛家?”
“是,当时先任睿亲王想尽了办法妄图与镇国公府打好关系,可薛家人自然不傻,为明哲保身,向来不参与皇家斗争,先任睿亲王十分恼火,便召集王府谋士,起了欲要将之铲除的心思。”
薛姝冷笑一声,“看样子,这正中了你祖父下怀,刚好借机献计,引入外敌,铲除薛家来达成目的!”
徐清面色一顿,笑了笑,“薛姝,你应该知晓,只要薛家握着兵权一日,便是皇家人的眼中钉,何况经过百年朝代更替,你们薛家在军中的权利威望,早已到了没有虎符依然能一呼百应的地步,我若是帝王,也会下手将威胁除去!”
“这就是理由?”
“不,不仅如此,祖父早年游历大秦之时看到许多朝中陈年累积的弊端而给百姓带来的苦难,有些甚至能危及举国安危,其中最大的隐患便是藩王分封制。”
“纵观史上,一个历经百年繁华的大国当真能永远繁荣昌盛么?”
“没有!祖父所担心的便是,大秦朝已经并非表面这般金玉堂煌,而是内里已经开始腐朽不堪,要想彻底根除病灶,削藩只是其一,但这也并非易事,甚至祖父还想过改朝换代,另立明主为皇,彻底废弃藩王分封,只可惜的是,祖父看中的那位明主却并未答应,还发誓必然会阻挠。”
徐清面色一正,“此人就是你的祖父,老镇国公。”
“事到如今,皇家与薛家已是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只能二者存一,老国公又亲手将这机会推了出去,加之祖父后来得知了薛家凤女的预言,那么薛家的下场迟早注定就只有一个……”
他抬头面无表情的蠕动唇角,“要么抄家灭族,要么全都战死沙场。”
“北狄之战时,玉门关城离嘉峪关最为相近,当初守城将领尤政便是睿亲王府的人,就算是当时事发突然嘉峪关近皆被围,求救信未能传出,可整整两月时间,为何周围城池都未能收到丝毫消息援兵相助?”
“单单只是因为尤政阻拦了加急求救信么?”
“据我所知,当时薛家军派出的求援骑兵可是有几十人,兵分八路,向着八座城池而去,你说说,到底是何原因那些援兵皆如石沉大海一去不复返,进而导致嘉峪关内守军苦苦坚守两月,最后血战而亡呢?”
薛姝双眸深沉,唇色发白:
“这一切不过只是你一人的推测,空口无凭,我又怎知你是否是为了徐家的罪孽开脱呢?”
徐清嗤笑了声,“若是不信,回去问你祖父便是,老国公恐怕对这一日心中早有预料,这才在游历时将幼子带在身边,为的就是给薛家留后。”
“不可能!”
徐清却是不理,只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祖父提出了引入外敌铲除薛家的计谋后,不过山中的隧道挖掘工程便开始了,因其中遇到的的种种困难,睿亲王府数次想要放弃另寻他法,都被祖父劝说按捺了下来,直至坚持了整整五十年,睿亲王府换了主人,祖父病逝将遗愿传递给了父亲。”
“永安十六年,不过山中的隧道成功被挖掘通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睿亲王府一直暗暗等待时机,终于等到了四年前,永安十八年春,薛家子弟皆奔赴边关历练之时,也是众人最为轻敌之时,嘉峪关,被破了。”
薛姝仰头望着屋顶,久久不言。
“………那句话,太子星弱,便以福星在旁,你祖父与父亲又皆为睿亲王府的谋士,那么,将萧峥过继给太子,也是他们的主意?”
“……是。”
“既然如此,”薛姝缓缓看向徐清,“你难道不是应该待在萧峥的身旁以护佑太子安危?”
“为何反倒却要费尽心思的接近我这个女流之辈,鼎力相助,平定北狄?”
“你数次救我性命于危难,这个,难道也是你身为徐家后人的职责所在?!”
徐清低头看着地上木板的纹路,静了会儿,“当时还并未确定未来的紫薇帝星,既然你已露出了领将才能,又是镇国公的独女,必然是了空大师口中能扭转乾坤的薛家凤女,你的安危关乎举国运势,更何况通过你还能找到未来的帝星,你的性命,自然重要。”
薛姝静静的看了这个相伴多年已如知己好友的男子最后一眼,起身拂袖推开茶室门,步子一顿,并未转身,只站在门边:
“清,你可曾有一刻后悔过?”
徐清身子一颤,低下的头颅被埋在一头凌乱的发丝之中,嗓音低哑:
“……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