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姝一路沿着青石小路,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站在院门前,只见院门上方用三个金光灿灿的隶写着“桃花源”三个大字。
想起这名字的由来薛姝就有点哭笑不得。
本来自个儿老娘起了个院名叫桃花院,可薛姝当时一听总觉得俗得有点不太对,便把那个“院”字给改成了“源”字。
后来等去到军营了,偶尔一次去那烟花之地抓那些犯了条令的老兵油子,看到那怡红院里的一名妓的院子就叫桃花院,当即就恍然大悟了,怪不得当时总觉得名字不对头。
进得院门,只见院中那有一颗粗壮的桃树,是薛姝在娘肚子里的时候自个儿父亲就在这院子里种下了的,等到薛姝出生那日,父亲还在那桃树之下埋了数坛的女儿红。
这是如今京都家家户户都有的习俗,比如说如果哪家生了女儿的,就要在那女子出生之日埋下数坛女儿红。
待到那女子出嫁之日,就把这坛女儿红给开启了招待宾客,寓意为我家娇养了十数年的女儿终于长大成人要出嫁了,今日就用这女儿红昭告众人。
剩下的就当成了嫁妆给带到了夫家去,寓意自己家的女儿犹如这女儿红般是从出生之日起就呵护娇养长大的,如今这女儿红最是浓厚香醇的时候,托给了你,你自是要好生爱护厚待于她。
如今每次春季到来繁花盛开,这桃树上粉嫩的桃花倒也挺好看的。
薛姝一边想一边慢悠悠的进了院子,无意抬头一望,才发现不知何时这院子里早有一排排的婢女们正襟危立,俱都颇有规矩的低着头,彷佛地上有金子捡似的。
见得薛姝的袍摆,一行人等立马行了一套标准异常且行云流水的福礼,樱桃小口齐齐微启,“奴婢见过小姐,小姐万福。”
薛姝看着这一个个娇娇女儿家,头又开始疼了,这到底是给自己找的婢女还是祖宗啊。
薛姝自从经历过此前一段痛不欲生的淑女日子,生平便最是痛恨被这些破规矩所束缚,而且身边的女子,要么是像小娥这般活泼跳脱的,要么是像自己的娘子军副将蒋十三娘一般豪气洒脱的。
如今哪受得了这些个娇货,当即抬手一挥,“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这院子绝不养无用之人,倒了紧要关头估计还得给我添乱!”说罢就进了厅堂里去。
小娥本来还乖巧的立在一边,警惕的看着这些个貌美的婢女,生怕她们把自个儿的院管家之位给夺了去。
听到薛姝这么说,当即就喜笑颜开,欢呼雀跃,兴奋地跟在薛姝身后进了厅,理也没理那些个面面相觑的婢女们。
还在院子里立着的一堆人儿,全都手足无措,只能抬头望向正站在最前头端肃立着的四个清丽婢女,正是太后所赐的四名宫女。
领头这四位当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在宫中摸爬滚打了好些年,都差不多到了要放出宫的年纪,早已见惯了宫中各种风云诡谲的,怎会儿惧怕这等场面。
现如今却被太后给派到这来,都是立了生死契,从今往后命脉便在这薛姝手中的人了,自是只能尽忠职守了。
领头的其中一位,最是沉稳端庄的名叫杜娟的被众人望着也无丝毫反应,一直恭敬垂首,端直立在院中,一派老生入定模样。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后,也不言语了,跟着端正立在一旁,做垂首模样。
厅堂里的薛姝当然晓得这些人没走,过了好一会儿,便命小娥出去看看是什么个情态,小娥只能颇不情愿的出去了。
不到一会儿,小娥就进来了,对薛姝说道:“那些个儿还没走呢,全都立在院子里像个木头人似的,小娥劝过她们了,一直死活不肯走呢!”
薛姝没说话,沉思一会儿,淡淡说道:“将前面领头那四个还有她们后头那四个都给叫进来吧,其余的就让继续站着。”
小娥看了看薛姝,欲言又止的。
薛姝觑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放心好了,你这地位在我心中可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抢不去。”
小娥立马高兴了,圆圆的大眼睛里发出一阵闪闪的亮光,连忙转身跑出去叫人了。
过得一阵,只见小娥后头跟着八位婷婷玉立,袅袅娜娜的美貌女子,正迈着轻盈的脚步,踏地无声,裙裾也纹丝不动,站在薛姝跟前三尺左右就齐齐行礼问安。
薛姝意外地挑了挑眉,看来这几个还真深藏不露啊,身上还是有点身家功夫的。
不过薛姝也并未多语,端起了茶盏,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展开了一股在军营沙场指挥千军万马的杀气凛然之势。
这股气势自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要知道薛姝可是上过沙场,见过血光,手里早已有无数条的人命了的,虽说这几位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可毕竟是没见识过那等血腥场面的娇女儿家。
果不其然,当即后面就有一位支撑不住,汗流浃背的腿软了去,却又立马惶恐的咬牙站了起来。
薛姝见此,才勉强的点了点头,还算沉得住气,便开口问道:“都怎么称呼?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