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恩侯!
眼看着花公公带着圣旨离开,当今心里面的火越冒越盛,眼睛逡巡过御案,抬手将砚台狠狠掷在地上。
上好的澄泥砚落在青瓷砖上,出重重的一声响,一小块砚台还随着墨水飞溅起来。
墨水齐齐往外飞溅的那一瞬间,当今缓缓闭了眼。当年,他初入上房,入目的第一眼便是飞溅的墨水,那墨水将他母妃亲手做的衣裳都染黑了。
可是,当时没有人注意他这个皇子。
所有人都围着在学堂打起来的继后之子司徒宰和荣国公嫡长孙镇平将军之子贾赦。
非但上房的夫子们,便是他难得一见的父皇也急匆匆而来,一手拎着一个,带着无限的宠溺骂着:“又闹?这个月还没十五,朕已经来上房领你们十次了。再闹,把你们两送拍花子了!养着都浪费粮食,你们这两头猪崽子。”
“…………”
三十几年了,现在他已经登基为帝,谁都要揣摩着他的心意行事。可是他永远忘记不了那一刻自己的心情,原来也不是优秀了父皇就会喜欢,而他这个宫女的孩子,就算优秀了,父皇也视若无物。
当今睁开双眸,眼里满是嫉妒,手紧紧拽着鎏金的龙扶手。他心理就是堵着一股气,呕着火气。
他这个帝王做得委屈,普天之下都认为是司徒宰让的。
哪怕他也有野心,也在暗中展势力,积极经营,可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运气好!
呵呵!
当今斜睨眼桌案上的捷报,阴测测笑了一声。秦王饶是战功赫赫,手握兵权,那又如何?
一个为爱情要死要活,最后被硬生生逼得喝下“了尘”失忆的秦王如何跟他斗?
真爱可以忘记,这性向却难改。况且,了尘也不是无药可治,若操作得当,没准恢复记忆后的秦王能够反过来成为他手中的利刃!
当今手指勾起敲敲御案,恢复了帝位应有的从容淡定之色,眼里闪着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先提前将秦王真爱贾赦拿捏在手里,不怕司徒宰不乖乖替他去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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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不知自己还有个真爱,贾赦正胸有成竹,挥毫洒墨,得意的尾巴都翘起来了。
贾琏捂额,看看贾赦左边嘴巴甜的跟姓一样的唐瑞,又看看人右边连连赞叹的水溶,眉眼间忧愁丝毫不带掩饰。
先前问道韵进雅间后,指点了众生几句话便留下一句你们小年轻好好玩,便自己带着画卷回院会友去了。问道韵一走,屋内按辈分按身份,贾赦老大。
况且贾赦还卯足了尽要现才能。
琴棋画诗酒茶,据贾珍爆料,贾赦每样都苦练过一二绝技。因为贾家想要改换门楣,而当时要门当户对论婚事的话,还真没几个香传家的愿意将女嫁进泥腿子起家的武勋莽夫家庭。所以,贾代善对着不成武不就的长子,简、单、粗、暴尽显流、氓土匪本、色说,要不娶公主当驸马要不自己强行混人雅会靠脸讨个妻子回来。
嗯……靠脸……
他忽然想知晓当贾赦强行蹭皇子相亲宴会,成功截胡皇帝儿媳妇后,贾代善到底啥表情。
贾琏想着想着,忍不想笑了一声。就像成功进入清北院,但过程却是非常的不走寻常路一般,贾赦总有办法让事情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展。
正想着,贾琏忽然听到琴音,顺着声音看看已经弹得万分投入的爹,嘴角抽了抽,他若是没听错的话,他爹弹得是《凤求凰》?
果然是专门为了娶妻学的。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贾赦非但弹得起兴,开口还唱了起来,脑袋左右歪歪,看着他新交的漂亮朋友和据说是世交的漂亮小侄子,最后视线直勾勾的望着沉默不言的才,像是开屏的孔雀,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惹得美人展开笑颜。
迎着贾赦的视线,才面色一黑,怒得豁然站起了身,径直离开。度快得贾琏都还未回过神来了。
正弹唱得起劲的贾赦一怔,茫然眨眨眼:“不……不好听吗?御用琴师教我的呢!我还会……别……别的。”
说道最后,贾赦心虚的闪了闪眼,他……他就会两拿手戏的!好舍不得用!呜呜!要不是有那么多美人,他一都舍不得用。
“赦叔,师兄他……他,人有三急。”水溶讪讪的笑了一声。他虽然也挺佩服师兄的才华,但他师兄这为人处事之道也太……太耿直了些。贾家虽然落败了,可是府门前的国公匾额都没拿下来,这说句难听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师兄不过区区清北院舍管守门人的孩子,哪怕是清北院山长的徒弟,也要尊基本的礼仪规矩。贾赦现在头上好歹还顶着爵位呢!比他这个只按着世俗叫法还未正式收封的世子都高一级。
况且现在非但贾琏龙姿凤采,值得深交。贾赦也是有些小才的。
“哦,”贾赦闻言,眼眸亮了亮:“我……我也有三急了,肚子好饿好饿哦,我请你们请吃饭,然后一起去古玩街买扇子,可好玩了。真得,去古玩街捡漏,论金石古玩,可比吟诗作对有意思多啦!”
“还请诸位赏光。”贾琏起身邀请在场的几个生。因刚才那一出,他可怕三岁爹伤心了。不过除了唐瑞,其余生在水溶托辞后,也纷纷寻了借口离开。其一,金石古玩之道,讲究家室底蕴,不是刚温饱家庭玩的起的,其二,跟贾家父子两出现在其他地方,未免有攀附之嫌或是为家族遭来帝王厌恶。
唐瑞见空荡荡的雅间,扰扰头,对着贾赦笑笑:“赦老,我是真佩服你的。”他祖父虽然是阁老,但啥队都不站,他娘还是孔家近支,他压根不用去忧愁种种。
“嗯!小糖糖,你最好了!”贾赦拍拍胸膛:“以后跟着哥混!我要跟你做天下第一好的……好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