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章一更,你懂的。)
鹿家不是鹿家。
鹿姓更不是鹿姓。
这是一个听起来有些古怪的逻辑,而在大燕,这样的事情却并不少见。
鹿家姐弟的父辈曾犯下过重罪,何种罪责已不可考,鹿家父辈被斩,鹿家姐弟也因其咎被贬为奴,剥了姓氏。后几年鹿家姐弟东奔西走,从各处借来钱财,为自己从主家手中赎了身,但奴身虽脱,可奴籍未去,不能恢复原来的姓氏,只能以奴的同音鹿为姓氏。这样的鹿姓之人在大燕恐有近十万之数,故而也才有了鹿姓不是鹿姓的说法。
这些事情魏来等人本来并不了解,是在去往鹿家路上那位掌柜所言,诸人方才知晓。
……
鹿家坐落于古桐城的城西与之前那位王道安老先生的“医馆”距离不远,同处一处名为落衣巷的偏僻小巷中。
整条小巷的房屋都极为低矮,用那掌柜的话说,这落衣巷就是古桐城的贫民窟。
“就是那里了!”掌柜的忽的指了指前方的不远处,那里有一处低矮的院门,院门前坐着一位身材瘦弱的男孩,那人就是鹿柏!
孙大仁见状双目泛光,气势汹汹的便走了上去,魏来害怕孙大少爷行事莽撞,也不作多想赶忙领着众人跟上。
“臭小子!可算让我逮着你了!”孙大仁面色阴郁,上前便冷声说道。
蹲坐在院门前的男孩低着头,闻言抬头看了孙大仁一眼,却没有平日里的畏惧与灵动,反倒眉眼下垂,眼眶泛红。
孙大仁暗以为是东窗事发,这小子无路可走,故而惊惧之下,方才露出这般模样。
他冷哼一声,得意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今天孙爷爷就要让你知道,你孙爷爷的钱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说着,孙大仁双手握于胸前,活动着指尖,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一副要将鹿柏好生料理一顿的架势。
鹿柏又抬头看了孙大仁一眼,这时众人也围了上来,八方客栈的掌柜还算心善,见孙大仁要动手,心道鹿柏这身子骨恐怕架不住孙大仁一拳,他赶忙言道:“小鹿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拿了这些客官的钱,快些还给这些客官,给他们道个歉!”
魏来也伸手拉住孙大仁,这行骗之事虽然可恶,可也未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更何况这行骗之人还是一个才十三四岁的男孩,他害怕孙大仁动起手来没了轻重,伤到他人性命。
“哼!”孙大仁一声冷哼,依然面色不善的盯着那鹿柏。
鹿柏闻言也在那时抬起了头,他红着眼眶从怀里掏出了那两枚碎银,放到了孙大仁的手中,可眼里包裹的事物在那时再也无法忍着,奔涌而出,哇的一下竟是哭出了声来。
孙大仁的气势瞬间弱了大半,他愣愣的接过那二两银子,有些慌神,嘴里说道:“也没啥大事……哭啥哭,大不了我不报官……”
“你报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可这话并非起到孙大仁想象中的宽慰作用,鹿柏的情绪愈发的激动。
“鹿柏!”一旁的掌柜的见状板起了脸色言道:“快谢谢客官,这要是报了官,你又是奴籍,又得被送到别人家为奴为婢!”
鹿柏闻言身子微微一怔,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都怪我爹,非要犯事,我们就活该招人欺负。我姐……”
说道这处,鹿柏泣不成声,哭得愈发的伤心。
那客栈老板心头一跳,问道:“你姐怎么了?是不是胡家那个顾留又来骚扰了!?”
鹿柏抽泣得哽咽言道:“今天午晌,吃过饭,那个陆五就又来缠着我,说要娶我姐国门,我气不过就骂了他几句。他却纠缠不休,我被他闹得烦不胜烦,便寻了一处躲起来,我不是故意要拿走他们的银子的。只是他……”说道这处,鹿柏指了指孙大仁,又说道:“只是他着实太过气人,我也只是想为难他们一下,想着晚上就把银子还给他们。”
“可那姓陆的骗子缠得我没有办法,我东躲西藏,好不容易甩掉他想回家看看我姐,就见那顾留带着胡家的公子冲进了我家的院门……”
孙大仁听到这处,双目瞪得浑圆:“光天化日之下,那什么顾留胡家公子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魏来诸人也皱起了眉头,却是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见鹿柏伤心成这幅模样,可想他姐姐的遭遇当是何等凄惨。
那位掌柜也是眉头紧皱,叹了口气看向孙大仁言道:“客官们有所不知。那胡家仗着与小侯爷是亲戚,在古桐城为非作歹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情,手下的那些家丁家奴也是狗仗人势,趾高气扬得很,那个顾留是胡家的管家,深得胡府兴的信任,更是这古桐城出了名的恶霸,前些日子我便听鹿柏说起过顾留骚扰他阿姐的事情,却不想今日……”
“你姐现在何处!?”大概是同为女子的缘故,龙大小姐在听闻这故事后,最先反应过来,当下便问道。
鹿柏低头不语,神情落寞。
这般表现让诸人心头一凛,暗道不好。
“小柏进来吃饭了!”
可就在这时,鹿柏身后的院门中忽的响起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嗯?”众人一愣,显然都还未有从之前那个凄惨的故事中回过神来。
“小柏?”那声音再次响起。
“这不是……”那掌柜疑惑的问道。但话未说完,院门便被人推开,一位生得端庄的年轻女子从那院门走了出来。
“小柏,吃饭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女子嘴里这样的说着,可话还未有说完便看见门外围着的众人,女子一愣,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给咽了回去,一脸警惕的看着众人。
“这是什么情况?”孙大仁指了指那女子,木楞的问道。很显然观这女子神态与所言之物,就应当是鹿柏的姐姐,但她此刻看上去并无异状,也不像是遭到了什么不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