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只是最基本的,像聂越泽这样的年纪,轻狂不羁,一腔热血洒出来能烫死个人。未被世事蹉跎,不见人心险恶,满怀义气,也最敢保护人。
温听的身体有多娇弱,今天已经多次痛出泪花的聂越泽心知肚明;辜苏的身手有多厉害,聂越泽也已经眼见为实。极弱与极强的对比何其鲜明,和带来这一切的原罪,足够引起这个少年的些许怜惜。
虽然辜苏知道,这怜惜,真的只有些许。
如果单纯只看今天的事情的话,聂越泽应该算得上一个傻白甜一样的好人。
在被绑匪绑架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没有因为她是两人间唯一有能力反抗的人却心不在焉真正生气,反而在以为辜苏不可靠的时候自己忍着痛挣脱绳索,想要谋求一线生机。
即便他还没有见识辜苏的身手,但在辜苏开口的时候,他也不曾因为从前听来的那些传闻,因为传闻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温听而开口嘲讽她自不量力,反而会在掂量自己实力不足之后躲起来,不给她添乱。
有时候拥有得越多的人越自私。辜苏仗着这个世界是个超超超超超低武世界,肉体上的疼痛无法过多地影响到她就肆意妄为,让她现在的身体受了重伤,可聂越泽却没有因为自己随时可能回到自己原先的、现在已经被辜苏弄得破破烂烂的身体,就对她不满。
他几乎能全然信任辜苏,尊重她所做出的一切决定,懂得感恩,看得清形势,哪怕这一切是建立在自己的生命安危上。
但是好人很难有好报。辜苏可没有忘记,她的目标之一是治好聂越泽的心病。这句话的意思是,无论她怎么力挽狂澜,聂越泽还是会走上原来的道路。
聂越泽确实能在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的前提下做一个合格的好人,但这不是因为辜苏的身手有多厉害,不是因为辜苏刚来世界就暴露的自恋人设有多有趣,更不是因为聂越泽本性纯善、是个近乎傻逼的圣父,而是因为——聂越泽根本就不看重生命本身,无论是他的,还是辜苏的,所以才能如此慷慨。
不过这不重要,来日方长。
辜苏看向聂越泽,因为已经挖出过一颗子弹,他接下来的行动都格外简练迅速。不知不觉间,聂越泽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时间已经到了正午,气温正高,辜苏感知着她留在陆嘉实身上的红线的远近,闭了闭眼,时间不多了。
聂越泽把第二颗子弹也挖出来,才抬手臂擦了汗然后看向辜苏:“我说温听,我们打个商量?”
辜苏睁开眼睛,朝他笑了一下:“嗯?”
“打住!”聂越泽看见她笑立刻一脸严肃,正色道:“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笑了?看着就特别……嗯,不顺眼。我没说你笑得不好看,但就是别扭,你知道吗,贼别扭。”
聂越泽确实不喜欢她这么笑,他生来就站在很多人一辈子都爬不上去的位置,并不需要傲娇或口是心非这样的人格特质,因此辜苏答应得很干脆:“好,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聂越泽认真想了想,摇摇头:“没了。”
他随心所欲惯了,完全不觉得辜苏顶着他的身份需要有什么奇怪的限制,反正只要辜苏还在他的身体里,她的一切怪异和要求都会因为她是“聂越泽”而得到满足。
辜苏点头,没有要求最好,然后开口:“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身体换回来,但是在这之前,我答应你不笑,作为交换,你也维持着我原先虚假的温柔。”
聂越泽眉头跳了跳:“你他妈也知道那是虚假的。”意思就是他不想合作。
辜苏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你不觉得跟我一起的人都很开心吗?”
聂越泽撇嘴,什么叫很开心,他现在就跟她呆在一起,他可闹心了。
辜苏继续说服他:“其实你也不用做什么,要是有人为难你,你对他们笑一下就好了,你要合理利用我的美色。”
聂越泽低头给最后一颗子弹造成的伤口清创,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少来,老子看上去像是卖笑的吗?”
辜苏看着他用温听那张脸,连个白眼都翻出来一股清新脱俗的味道,没有再劝告他,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你会做到的。”
聂越泽嗤笑一声,他堂堂江高一霸,不想做的事情,谁能逼他?
辜苏没有再说什么,她看着阳光从树叶的嫌隙洒下来,切割成不同形状的光块落在草上,随着风一直晃,晃到低头的少女身上时,将原本就瓷白可爱的少女照得更加秀色可餐。唔,秋天到了,社会该给某人一些毒打了。
辜苏和聂越泽就聂越泽是否应该在两人交换身体期间保持温听的温柔爱笑人设这个问题上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过聂越泽并没有因此而在处理她的伤口时放水。他动作利落地把最后一颗子弹挖出来,然后理直气壮地使唤辜苏,让她在身上的校服上撕下来几条干净一点的布料好给她简单地包扎一下伤口。
辜苏听着他的要求,神色淡定地把他塞进校裤里的上衣下摆扯出来,在他震惊、几乎写着“你他妈想死”的眼神下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挣扎全部镇压住,然后把原本长到大腿中部的上衣撕成了件长度仅在脐下一公分的短款l衫。
辜苏把手中的布带递给聂越泽,轻咳一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看我一身上下,哪里有能够用来包扎伤口的衣服,你不会想看我可是就伤口感染而死吧?”
聂越泽皮笑肉不笑,隔着一条白色的布料在她伤口附近狠狠摁了一下,咬牙切齿:“要不是你现在用的是老子的身体,明年的今天,你妈就得准备给你上坟烧纸了。”
辜苏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他的动作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所以我不介意聂同学的动作更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