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天牢内,泛着潮湿阴冷和血腥的气味。犯人们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元晞被一路带向审讯室,这声音就越来越近,他不禁蹙起了眉头。

路过一间牢室,那犯人被倒吊起来,粗长的铁棍直接向那犯人浑身是血的半赤裸的身体上打去。

被人按住坐下时,元晞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叫声,隔得太近,还隐约听见的,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四周及外面都站了狱卒,看管得严严实实。一个主簿已在一旁坐下,铺好了笔墨。对于刚刚那犯人的声音,这些人毫无反应。

直到严宇坐到元晞对面,四目相对,气氛有些不寻常。

“元二公子,许久未见。”严宇开口,竟是寒暄。

“倒不是许久。”元晞神色清冷,“离上次严大人不分青红皂白便找人切磋,只是十日之隔。”

严宇毫不在意,也没有继续顺着他说,“二公子这几日,都来往何处?”

“公主府,信国公府,白府。”元晞答道。

“去到白府为何事?”

“走亲。”

“去到公主府何事?”

“会友。”元晞答的干脆,确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他依旧不知来这里所为何事,心中不免有些恼。“严大人把我绑到这里,又不说要问我什么?”

“本官已经在问了。”严宇语气厉了几分,“二公子当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我不记得了。”这话不是敷衍,千越带着他逛了城里城外太多地方,他确实记不得。

“那我便来提醒公子吧。”严宇道,“城西悦来茶棚,可有去过。”

元晞想了想,“或许是有的吧。”

“那日元公子在悦来茶棚施舍了一个乞丐,应该不会不记得。”严宇面色冷如冰霜,元晞只觉得他目光甚为犀利,看得人很是不舒服。

“确有此事。”元晞回忆一下说道,“这可有什么问题?”

“这乞丐是乔装之后逃出奉陵的,已被刑部擒获,是此前偷运舍麻入京与朝中涉事官员有不少往来的犯人。”元晞听得舍麻二字,心知此事定然不简单,但为何自己会牵扯进来还不得而知,于是稳了稳心神道:“此事与我有何关系,我并不知晓那人身份。”

严宇示意旁边的人拿了一样东西过来,是一张细长的纸条,泛着卷边,而且有了破损。严宇把那纸条细细展开,呈现于元晞面前。

“奉陵西五十里外,陆氏钱庄,有变,速告知。”

一封简洁的报信的,元晞惊异的是,这纸上的字迹与他自己的别无二致。

“这不是我的。”元晞道。

“二公子为何这样急着否认,我还未曾指认是你的。”严宇见他面上泛起一些青白,语气上更有压迫感。

“这字迹……我不知道此事。”

“好。”严宇似是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又从旁边下属手中接过一沓纸张,随意抽了两张。“这是奉陵怡春楼几笔交易的收据,上面只写是茶酒,但一张就是几千两之数。况且,二公子自己的印鉴,你不会不认得。”

感觉周身被一张紧而密的网牢牢束缚,元晞一时无法细细理清,只是无数个声音在他脑中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公子最近经手的元府的账目,不觉得支出过于频繁么?”严宇的声音又响起。

元晞深吸了几口气,镇静下来回答道,“家父家兄不得闲,我只是刚刚接手账目不久……”

“就算二公子不熟悉府中事物,但阅甲阁之中人人都对你称道,夸二公子聪慧过人采斐然,自然不会是个粗陋之人。这账目明细,若公子说是自己接手却一无所知,是否太牵强了。”

元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最近府中的账务确实很是杂乱,他去问过管事,管事皆细细跟他言明。因为事情实在多了些,他也确实没有长久打理的打算,确实有些疏忽。只是,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似乎有些不对的地方……

“二公子?”严宇见他失神,喊到。“这些证据的确指向我,只是有关舍麻之事,我确实一无所知。”元晞眼下没有办法立刻将这些事情一一推翻,只能先行言明。

“元二公子可知晓这其中的利害,陛下如今严查舍麻之事,而且公子身份不同于一般常人,还是善自珍重的好。若等日后铁案已结的时候再行认罪,怕是脸面上都不好看。”严宇道。

“严大人这是何意?”元晞有些怒意,“我没有做过的事,还要逼着我认么?”

“不过是一句提醒,二公子不必如此多心。”严宇语调平常,“先带元二公子下去吧。”

狱卒得令,就要带元晞走。严宇回过身来,又道,“只是刑部查案都要讲凭实据,不能依人的一面之词。所以就算我对二公子的品行并无成见,但为证明二公子没有参与吸食舍麻,更加不是趋星派之人,便也要委屈二公子了。”

元晞眸色一紧,“严大人要做什么。”

“二公子且先去歇息,到时自会请你过来。”严宇不答,示意狱卒带元晞离开。

牢室的门被从外面上了锁,元晞站在只有一张低矮的草席的牢室中间,心内五感交集。

杂乱无章的思绪一起涌过来,他甚至都没有心力去一条一条理清。只是眼下的状况告诉他,如今严密的设计,他必是被什么人算计其中。

想来是有人犯了案,这些事被自己撞上,是故被怀疑。但是那字迹,那字迹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元晞自问从未与人交恶,若不是报复,那必然就是栽赃了。

那些刻着他印鉴的收据不会是假的,便是确实有人犯案。这人是官家子弟,搅进舍麻之事不浅,还能轻易拿到自己久久不用的印鉴……元晞心中似是有了一个他不愿相信的答案。

这种怀疑在心里越扎越深,他极力想劝说自己如今一切都是猜测。但是眼泪已是止不住,他可以忍受外人的挑衅,父亲的冷落和兄长的刁难,只是他一直顾念着血缘和自己母亲对元旭母子的亏欠,所以不曾有过什么怨念。只是如今,这场血亲之间赤裸裸的陷害……元晞只觉得自己的头被沉重地压着,胸膛也快要喘不过气来,一面抱着希望这与元旭,甚至自己的父亲无关。一面在想,若真是如此,自己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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