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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城之中,千万不要贸然出手。”秦安额头上冒着一丝冷汗,颤栗地对风羽说道。
这一幕对于风羽来说是震撼的。
谁也没想到一个堂堂大门派中的五品刀客,就这样死在这样的街道之中,而死的样子又是格外的凄惨。
没有人在乎背景,没有人在乎武功境界,死了就是一堆不会动的烂肉而已。
但秦安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到混乱城。
风羽余光扫着扶额擦汗的秦安,将这道疑问隐藏在心中,既然秦安不愿意将这件事说出来,那么风羽也不会主动将这个事挑明。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依旧阻拦不了黑暗之下衍生的罪恶与混乱,有光就有暗,有暗亦有光,混乱与秩序永远都是相对的。”
轻飘飘的声音又在风羽的耳边回荡,这回风羽并不需要回头看,他只用看着面前秦安苍白的脸色,便能知道他身后站着谁。
“你的菜好了。”
桌子上摆着两个菜,一个凉拌头肉,一个千层云耳,也就是猪头肉跟猪耳,分量更是少的可怜。
风羽看着其他桌上,也都是这两个菜,分量与他们桌上都相差不多。
“酒水自便。”
越衫手指着柜台后摆放的酒缸,又踱步朝着后院走去,仿佛后院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一样。
有总好过没有。
风羽心中宽慰自己道,只是一头猪总不会只有头部吧?那些猪肉这个越衫又弄到哪里去了?
“他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风羽夹起一块猪耳放进嘴里,大冬天吃人凉菜,这越衫还真是让人说不出话。
除了风羽,显然大部分对于越衫端上来的两盘凉菜没有多大动筷的感觉,大部分人都是喝着小酒,夹着小菜,烘烤刚才点起的火炉,还有一些人则是早早就上楼休息了。
秦安听到风羽这个问题面有犹豫,看到风羽面色如常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迷惘,“那个酒楼老板应该说的是其他地方有官兵律法,但混乱城中也有混乱城的规矩,而执行混乱城规矩的人,叫做守序人。”
“他突然说这件事又有什么含义?”风羽咂咂嘴有些想不通,只好摇摇头也准备上楼休息。
至于这两盘菜,风羽没有多大胃口,还不如经过离嚣城买的一些干粮。
秦安见风羽没有起多余的想法,暗自松了口气,手上漫不经心夹着桌上的两盘菜,目光则是闪烁着依旧看着后院。
“啧啧啧。”
后院旁孤零零的水井旁,越衫静默地站着,这个声音明显不是越衫的声音。
水井里忽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扒在井沿布满青苔的砖上,然后井口再慢慢浮现散落乌黑长发的脸庞。
阴气森森。
“大冬天的,你这样玩不冷吗?”越衫终于开口说话了,弯腰伸出手拉起在水井中扮鬼的人。
“每次都吓不到你,还真是没意思。”被拉出的女子随手将散落的长发扎起一道马尾,十分丧气的说道。
这张脸正是之前与越衫同时出现在灶台的白衣女子的脸。
“普通人或许还能被你吓一吓,”越衫顺手将身上的裘衣盖在白衣女子背上,“”梦雨,有些事不该你做的,就不要去做。”
白衣女子听到越衫叫她的全名,明白越衫这句话是认真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味,神情有些低落。
“中天域的人对于我们天衍宗紫薇一脉,是没有任何好感的,特别越处于中天域中央地段,”越衫看着龙梦雨神情低落的样子解释道,“北域与中天域的边界,混沌岭,混乱城这些地方你可以肆意妄为,随意可去。但之外,你若任意妄为被人擒住,连宗门都救不了你。”
龙梦雨神情幽怨望着远方,“我不就是偷偷跑出去玩一会,边域,混沌岭,混乱城,这些地方任何人看二十年也会厌烦的。”
“你这偷偷跑出去,便有裁决院裁决使追捕你,若不是当时那人临时被人阻拦停留片刻,你的生命安全尚未可知。”越衫轻轻拍打着龙梦雨的小脑袋。
“若不是我也遇那人停留了一会,那个所谓的裁决使也不一定能追上我!”龙梦雨推开越衫的手,哼哼的反驳道。
“你真见到了九年前的那个少年?”越衫也不介意手被推开,是听到龙梦雨这番话,再次确认道。
“是的,虽然他已经长大了,但是他眉眼间还是跟九年前那个小孩子眉目有些相似。”龙梦雨点了点头。
“但是我记得那对夫妇带着那个孩子的时候,小孩是蒙着眼的。”越衫有些疑惑。
“要找天衍紫薇算相,自然要把面容露出来,我当时刚好也在旁边,便也见到了那个孩子的模样。”龙梦雨解释道,然后看向四周小声道,“我对那少年施展了迷魂,他的父母正好也是叫做风清,洛羽,所以是不会错的。”
越衫眉头皱起,“你怎么还施展了迷魂?你难道不知道迷魂的副作用吗?!”
“知道啊,”龙梦雨看到越衫一脸严肃紧张的样子,笑道,“那个少年功力尚浅,我迷魂之术仅仅只施展一重而已,对少年,对我,记忆上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种,”越衫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这种秘法少用为妙,迷魂不仅迷他人,亦是迷自己。”
龙梦雨嘴角扬起一道好看的弧线,“不要担心我啦,哪怕我丧失了所有记忆,记住你,还是能记住的。”
越衫的目光又变得涣散,“记住我,可没有什么好处,我可是不会保护你的。”
龙梦雨见越衫的目光又变的缓慢,吐了吐小巧的舌头,“城隍的那个人替守序人报仇了,所以守序人那边不会有什么动静。”
“城隍的人杀守序人,城隍的人又杀城隍的人,替守序人报仇,”越衫涣散的目光依旧能看出一丝讥讽,“人命对于他们来说,果然不值钱。”
龙梦雨垫垫脚尖,努力拍了拍越衫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加油,我就先走了。”
龙梦雨刚说完这句话,嘭的一下便又化作一团水渍,越衫轻微弯下的膝盖这才挺直,涣散的余光看着旁边墙壁上一团团湿润的脚印努力的在往房顶攀爬,嘴角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