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点多,乐立骑着行里奖励的摩托车赶到了支行。当他走到信贷科办公楼层时,发现已经来了好几个人。看到吴运梁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乐立径直走了进去。

看到乐立进来,吴运梁紧蹙的眉头皱了皱,他如获大赦般地对乐立说:“乐科长啊,你可来了,昨天一天我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就是找不到你,可把我急坏了!”

乐立语气轻松地说:“吴科长,你不是要处理几天事情,再和我交接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运梁欲言又止,他吞吞吐吐地说:“说有事,也没事;说没事,还是有事。算了,我先不和你说了,一会杜行长会亲自和你说!”

到了八点钟,杜行长让人把褚副行长、吴运梁和乐立喊了过去,在他的办公室召开一次紧急会议。

原来是市酒精厂出了问题,这个酒精厂是从过去的老酒厂分离出去的,老酒厂是采用传统工艺酿制白酒,产量有限,上一任厂长就头脑一热,从市商业银行贷款2000万,就上了这个酒精项目,本意是用生产出来的酒精进行勾兑,继续生产“丰阳大曲”。但出来第一批酒后,市场一片哗然,口味和酿造的酒差远了,因此酒精厂就始终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市里把老酒厂改制出售后,酒精厂走马灯似的换了几任厂长,都没能扭转局面,贷款利息一直在挂着账,虽然这笔贷款不是杜行长放的,但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解决。

昨天市工业局的马局长给杜行长打来电话,通报说市里的意思是想把这个酒精厂破产改制,把贷款挂起来。杜行长一听就急了,在电话里和马局长吵了起来,但马局长也是按照市领导的命令行事,他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于是杜行长就找褚副行长和吴运梁、乐立商量对策,方才知道吴运梁的小九九,杜行长盛怒之下把吴运梁臭骂了一顿,让他务必找到乐立,立即办理交接手续,这才有了吴运梁刚才的表现。

等杜行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他开始询问大家的意见。吴运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无所谓地说:“我当了五年信贷科长,也受了酒精厂五年的气,我觉得这个厂子晚死不如早死,破产就破产,把账先挂起来再说吧!”

杜行长气得一拍桌子,“吴运梁,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的口气太轻松了,这么大额度的贷款挂账,你让我怎么去交待!”

褚副行长气愤地说道:“我坚决不同意破产,我们一定要和市里据理力争,把这个企业保下来,如果破产挂账,是要追究我们的管理责任的,弄不好我们就得被撤职!”

两个人截然相反的意见,让杜行长也左右为难,但乐立第一天上任,杜行长也没指望乐立能拿出什么意见来,屋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乐立看了看正在沉思的杜行长,他恭敬地说:“杜行长,我知道各位都是领导和前辈,在这个场合我没有发言权,但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供大家参考!”

杜行长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他用鼓励的语气说:“小乐,但讲无妨,说错了也不要紧,毕竟你还没有正式进入角色。”

乐立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过去酒精厂的经营情况我不了解,不知道病根在哪,但可否联系一个专业团队或者有意向的投资者,把这个酒精厂盘活呢?”

吴运梁不屑地说:“你想到的这个办法,市里早就试过了,事实证明是行不通的!”

杜行长愠怒地说:“吴运梁,那你说说酒精厂的病根在哪?市里边是怎么试验的?”

要让吴运梁想出好的解决办法那是不行,但让他挑毛病,那是他的强项,他不满地说:“酒精厂主要存在三个问题,第一,生产的出来的酒精计划全部供给老酒厂,因此没有其他销售渠道,甚至连销售部门都没有,老酒厂不用后就彻底积压了;第二,酒精厂的建设资金全部来源于贷款,没有任何流动资金,几轮折腾下来以后,想再开工都难;第三,当时引进的设备很先进,但维护成本和难度大,现有的人员难以驾驭。”

“后来市里也从外地聘请了一些技术人员,甚至高薪聘请厂长来管理,但都干不了几天,就灰溜溜地撤出去了。”

乐立从吴运梁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他沉思了一会,对杜行长说:“吴科长总结的就是酒精厂在销售、资金、生产三个方面都有问题,单纯派技术人员或者外聘一个厂长是无法解决的,必须得充分改制和放权,脱离市里的管理,真正成为一个有自己话语权的企业!”

乐立的话让杜行长很满意,他说:“小乐的话对我很有启发,如何成为一个有自己话语权的企业,这个里面大有章可做!小乐,谈谈你的具体想法!”

乐立犹豫了一下,他诚恳地说:“杜行长,说实话,我还没有想好,我认识一个朋友,我想和她沟通一下,然后再领她去酒精厂看看,才能最后做出决定,您看可以给我争取两三天时间吗?”

杜行长痛快地说:“这个没有问题,我会和市里沟通,你这两天就用我的专车,专门去跑这个事情,有需要协调汇报的事情,你随时和我通气!”

乐立看到褚副行长和吴运梁怀疑和轻蔑的眼神,内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要尽快和贺雨馨沟通一下,看看她有没有兴趣参与到酒精厂的改制中来,依靠她的背景、人脉和资金,争取把这个项目盘活起来。

于是他匆忙站了起来,下楼找到杜行长的专车司机小柳,风驰电掣地向水饭店赶去。

等他赶到时,值班的服务员告诉他,贺老板一大早就开车出去了,没说去哪,只是说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乐立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地在饭店的大厅里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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