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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之上,明镜高悬。
披着白色大氅的越潜坐在公案旁侧的椅子上,而这椅子的另一侧则是一脸略显惆怅的苏浅。
“非要惹出命案,才知悔改!”
坐在公案前的越宁冷声说道,拿起公案上惊堂木沉声一拍,从签筒里拿出绿头签往公堂地上一丢,便有衙役接过这枚绿头签。
“越大人,请问抓捕何人?”
衙役半跪在地上,双手放于头前问道。
“一位女子,穿着橘黄裙子,柳叶眉,樱桃嘴,皮肤白嫩,眉间有颗痣。”
“喏。”
看着衙役离去公堂,越宁把目光放在苏浅身上,手上则是拿着一支红头签。
越潜心中一惊,红头签是刑签,下令动刑的。而且行刑签筒有三种签子,分为白头签、黑头签、红头签。白、黑、红在行刑轻重上各有含义:如果扔下0支白头签,那么0大板打完后,皮肉无痛,立刻走人。如果是几支黑头签,同样0大板,犯人会皮开肉绽。如果是0支红头签,不死也要残废。
“叔父,他并不是这个命案的凶手,他刚才已经将他所知统统告诉了叔父。”
越潜只得从椅子上起身,恭敬对端正坐在公案前的越宁说道。
“现在倒是知道叫我叔父了。”
越宁把红头签放回签筒,余光瞟了一眼苏浅,便继续看着面前仵作递上来的纸张、
第一名死者,中年男性,面容清秀,致命伤在心口,死因被利刃剜心而死。
第二名死者,中年男性,面有虬髯,致命伤在脖间,死因是窒息而死。
第三名死者,中年男性,面有容须,身上无明显伤痕,死因窒息而死。
“后面两个都是窒息而死的吗?”苏浅轻语道。
“大胆!你虽不是本命案的凶手,但也是嫌疑人,岂敢做如此逾规行径!”越宁听到苏浅的轻语,意识到苏浅也在看,威严的脸上浮现一丝不悦,立刻便有衙役上前架着苏浅。
苏浅眼神示意越潜不必管他,缓缓开口问道:“越潜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要雾缘客栈的入住名单吗?”
越潜摇摇头,他的确不知道苏浅为什么要找这客栈入住名单。
“你这间客栈的地契是白契,没有给过官府验契,也无需向官府缴税。”
越潜脸色一尴,偷偷瞟向越宁,越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当然我说的这件事不是为了威胁,而是因为这样的一间客栈很容易吸引一些需要隐瞒身份的客人来到此住店。”
“并且你这间店对客人也无太大约束,就连你的那位小二都可以随意走动。”
越潜听到前面一句话还能明白,至于后面一句话便有些糊涂问道:“这有什么影响?”
苏浅没有回应,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坐在公案的越宁身上。
越宁抚短须沉声道:“客栈分‘官店’与‘私屋’,私屋多建在荒郊野外,以便路人偶遇坏天气,远不及闹市时,方便投宿。因路稀客少,不受衙门保护,也不收税赋。至于官店大多处于闹市,受衙门保护,需要征收赋税,也需要遵守规矩。”
“而你的客栈不仅没有打烊,连四方城中‘昏而闭,五更而启。’的夜禁都没有遵守。”苏浅轻笑道。
“所以这样的一间客栈必定会有些心怀不轨的人住店。”越宁沉声说道。
“那你可曾发现了什么?”越宁看着苏浅问道。
苏浅微微一叹道:“首先说一说这三名死者,这三名死者是来自于古荒城的三胞胎,也是三名武者,古荒城位于四方城正南方向,于午时入住于雾缘客栈。而与这三名死者同时在一天之内来到这间客栈入住的人有,上午卯时的一位妇女,恰好这位妇女也是一名武者,来自于乔榆城,位于四方城的正东方向。还有一位于晚上亥时来的一位女子,来自于无色城,位于四方城的正北方向,也是一名武者。”
“这有何联系?”越宁皱起眉头,除了都是武者,且来自于不同城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越大人,可知四方城为何叫做四方城?”苏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反问越宁道。
“地处北域之中,以射天地四方,故称四方城。”越宁沉声回应道。
越潜似乎是想起什么了,低声自语道:“五行?”
苏浅看了一眼越潜,慢慢说道:“其实在天渊江湖中有一门邪门炼丹术,名曰五行鬼祭。所祭之物不是什么药材金石,而是人身上之物。”
“你的意思除了这三名死者外,还有其他人要死?”越宁站起身,威严而高大魁梧的身躯面对着苏浅质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还要再死四人。”苏浅轻笑说道。
越宁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转身凝重对着堂下衙役与门外官兵道:“去雾缘客栈,若发现什么闲杂人等,格杀勿论。”
“当然如果他不蠢的话,现在肯定不会下手。不过现在你可以放了我的那位小兄弟吗?”苏浅等越宁将衙役与官兵支出去后,缓缓说道。
“可以。不过你需要先帮我抓住这命案凶手,要不然我也保证不了你那位小兄弟的安危,毕竟他与我女儿的清白有关。”越宁平静说道,然后也不等苏浅回复,率先离开了公堂。
“抓走那位小兄弟的是叔母派守城官兵抓捕,叔母乃是南宁王之女,陛下赐封乐安郡主。”越潜低语提醒道。
苏浅渐渐明白,恐怕这越知府也是有苦说不出。
雾缘客栈内灯火通明。
“我记得你去见那三个死者前,还去见了一对男女与一个生,那对男女与那个生也是有什么问题吗?”越潜站在客栈二楼过道栏杆处,看着被衙役官兵赶出来坐在大堂里密密麻麻人群问道。
“生没有什么问题,那对男女的确有一点小问题。”苏浅站在越潜的身边,低头看着前庭大堂的人群,里面有人低头不语,有人神情恐慌,有人脸露警惕,也有人眼含讥讽,各色各样的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