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叫我跟妖孽合作?这叫我如何在佛道江湖上立足?头可断……”甘不道喝道。

“但你答应我的事情……”

“大不了将钱退还给你。”

雷鸿天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求你,我求你了,道长。你一定要好好帮帮我,韵君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今晚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她从地狱那里拉回来。没有她在的日子,我的世界一片灰霾。我宁愿死,也不要过这些行尸走肉的日子了……”

“韵君?你的爱人是于韵君?”叶新惊道。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对神台上的那幅挂画有印象了。因为在这个守夜者任务中,身为私家侦探的他,最初就是受一位伤心父亲所托,来调查亡女死亡的真相。这位亡女的名字就是于韵君,而她父亲给她看的照片,和挂画中的女子至少有八分神似。因为挂画是艺术照。

“你也认识韵君?你是她的谁?”雷鸿天说道。

叶新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我不认识她,也根本没和她见过面。”

雷鸿天明显松了一口气:“但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我是她父亲的好友,他委托我来查清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

“那你都知道了?告诉我,韵君到底是怎么死的?她那么爱我,她不可能抛下我一个人独自跑去自杀。”雷鸿天急道,仿佛他乡遇知己,哪怕听到一丁点关于韵君的消息,都足以安慰他孤寂的心。同时,他比任何一个人迫切地想知道韵君死亡的真相。无论过了多久,他对韵君的爱始终不变。

“韵君的死,真的是一个意外。”

叶新想起了黑夜冥楼的传说,多出来的两层如何蛊惑人心,很明显,韵君就是因为不小心走出房间,闯入黑暗领域之中……

“不可能。不可能,那不可能是意外,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雷鸿天竭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像要把这一年的阴霾全部都赶出体外。韵君不在的日子,他的世界都是灰色的。

“意外,那真的是意外。”徐馨说道,“因为这幢楼的缘故,它叫黑夜冥楼,每到入夜,它就会引导正常人自天台跳下去。于小姐的死,我父亲一直非常内疚……”

“内疚?”雷鸿天终于听明白了,他笑了笑,“你凭什么说内疚?你有什么资格说内疚?说到底,如果不是你们这幢建筑,我的女朋友会死?不会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就在她死之后的一周,我们都已经准备结婚了。婚戒都准备好了,你们才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徐馨流着泪,低下了头,“对不起……”

“你没资格说对不起”,雷鸿天冲过去,就在大家以为他伤心发泄甩徐馨一巴掌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道银光闪过,一柄刀子无情地插入了徐馨的胸膛,“你没资格说,全场你最没有资格!”

话完,刀子一拔。

噗的一声惨叫,徐馨的胸膛喷血而出。

“一不做,二不休。千古罪名都由我来承担!”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雷鸿天挺刀横向仇青云,仇青云本能想躲,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身体机能反射还没来得及调整,那把杀人的刀又没入了他的体内。

“像你这种社会人渣,留在世上也是祸害,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让我早日送你下地狱吧。”

“人渣……我是人渣……我该死……”

仇青云想过很多种方式的死亡,枪毙、安乐死、自杀……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今天会死在一个年轻人的手里,还是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刀子插入身体的那一刻,他才懂得,原来冷兵器撞入体内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他想起了以前的种种,想起了那灭门惨案的七个人,不应该啊……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个好人。他学过的汉字不多,但有一个成语,身边的人时常提起——罪有应得。他这一生所犯下的种种错事,老天爷都看得见,他罪有应得。

他没有恨,最后一眼抬头看了看天,很黑,仿佛这就是他一生的路——没有人能逼你,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夜路”负责。

刀子一拔,他垂下头颅,含笑而终。

“叶新……阻止他们,我们猎人家族的预言……不会骗我……”

身子一歪,徐馨倒在了地上。

血染红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身为猎人家族的勇士,她杀过很多怪物、猛兽、妖魔,曾经幻想过很多种英勇的死法,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在人类的手里。

我这一辈子追求的正义,真的值得吗?

这是徐馨临死之前最后的一个断念。

“死了,都死了。坏人的名声由我一个人承担。”雷鸿天仰天大笑起来,“你们都怕弄脏自己的手,那就由我这个小人物来完成这件事情好了。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理,我只要我的女友回到我的身边,回到我的身边,哪怕身受千刀万剐,死后下地狱,受九九八十一世万劫不复的惩罚……我都不怕,我都不管,我只要韵君活过来!哪怕洪海滔天,我一个人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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