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云澈来到了南明浔身边,南明浔不用看就知道是云澈,她也没有回头。
南明浔没有再说话,握住了剑,稳住了剑身,默默的转身离开了,也没有理会旁边的云澈。出了藏经阁,南明浔站定,轻轻的叹了口气,舒缓胸中郁结。
南明浔独自走在黑夜的万佛寺里,凉风吹来,让南明浔觉得有些疲惫了。
云澈在后面不近不远的跟着,手里捏着南明浔放下的灯笼。南明浔走了大半个寺,才在黑夜里开口:“云澈,如果是我,我不会做的比他更克制,也许我会疯狂到杀尽天下人。”
南明浔在前面,云澈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她纠结极了。
寺院里还是静悄悄的,云澈没有回答,南明浔亦没有说话,南明浔独自在黑夜里站了半晌。天边忽而起了风,南明浔动了动,似乎是站累了,南明浔大步走开了。
云澈在后边跟着南明浔,南明浔走的很快,天又黑,云澈只能靠她双剑碰撞的声音辨别她的方位。
南明浔走到寺院门口,早就过了宵禁之时,万佛寺的大门紧紧闭着,南明浔念了几句咒语,门上的金光消失,南明浔一个翻身就出了院门,云澈见她出了门,回身去找前来换班的僧侣,交代了几句,匆忙打开寺门出去寻她。
就这交错之间,寺外遍野已经看不到南明浔了。云澈闭眼发动感官细听,西边虫鸣嘶叫、南方小兽行走之声,东方若有若无的碰撞之声。东边!南明浔往东边去了,云澈快步上前。终于在山石之上看见了南明浔,万佛寺边是山,是天险的高山绝壁,南明浔就坐在离地最近的大石之上。
云澈走上前去说道:“人浮于世,不执不迷。天下之大,万物之博,你不可能事事都掌控,世界不会总是围着你转,你当知你不是孩子了!”
南明浔扭头淡淡的笑着,像是回答,又像是对自己说:“是啊,我不是小孩子了,应当知道世界不仅有黑白,还有灰色。”
南明浔招呼云澈坐在山石上:“两个时辰之后,太阳会从这里升起来,现在是最黑的夜。”
云澈拿着灯笼坐在旁边,南明浔笑道:“不生气了?”
云澈不语。
南明浔道:“今日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年少无力,什么都做不了,也是第一次明白人生取舍是需要代价。”
云澈仍是不语。
南明浔继续说:“云澈,若有一日我做了错误的决定,与恶为伍,不再光明忠直了,你就杀了我,不能光耀九州,我宁愿死。”
云澈扭过头来,灯笼微黄的光照在南明浔脸上,增了一抹柔色,衬得南明浔越发得明眸皓齿,红色的唇让她的明媚在最黑的夜里都有着炽热的明媚。
南明浔喋喋不休道:“云澈,你学会了不执不迷了么?”
云澈倒也简单坦诚直接道:“没有。”
“那你在执着什么?又没有悟清楚什么?”
云澈一脸认真,犹豫半刻说道:“取舍。手持利刃剑过封喉之人,任凭妻子死去,何解?”
南明浔眉尖一挑:“你父母?”
云澈点头。
“你家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多嘴。”
云澈神色认真道:“你,但说无妨。”
“我听过一点,令堂当年身染重疾。况且,那时的九州就如现在的夜,是光明前最深的黑暗,令尊娶了现在的云夫人也是为了家门壮大,保住满门性命。”
“妻子都保护不了,遑论别物。牺牲女子换这样的安稳,非大丈夫所为!”云澈握紧了双拳,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