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妄生则是心中忍不住吐槽,原以为何大壮说的西边,是以太阳为分,却没想到是以雕像的西边而算,要是他自己走到这里,恐怕他还真会走错。
不过他自己怕是也走不到这里来。
“小姐。”
直到走进这西香苑中,这个绿衫女子的神情与语气终于变得柔糯,廖妄生也抬起头看看能被这个绿衫女子服侍的人物,又是何等的人物?
乌黑的头发挽着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
“来啦。”
一声呼唤,百转柔肠寸断,很难想象,一声之中廖妄生就能听到一种说不明的哀怨。
廖妄生本猜测之前素未谋面的这位小姐,也会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娇身冠养惯了的女子,却没想到是一位柔肠百转,眉间始终萦绕哀愁不断地柔弱少女。
“小姐,今日的糕点若不合你的口味,我便把这个少年杀了,杀了这个少年,我再把后院的那些个废物厨子也杀了。”
绿衫女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廖妄生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杀意,就连被迫缠绕在腰间的丝带都更加紧,让廖妄生有些喘不过气,不由的暗自运气,吐气呼吸。
“湘竹,不可。”这个柔弱少女一说话,便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浅眸轻抬,一双眼睛中竟然是一层淡淡的灰雾,双目无神。
这个柔弱少女分明是个瞎子。
“连你喜欢吃的糕点都做不出来,又留有他们何用?”被柔弱少女称作湘竹的绿衫女子,几步并做一步,来到柔弱少女身边,轻放端盘,拿起端盘上还隐约有些热气地精美糕点,小心翼翼的放至少女嘴边。
少女苍白的嘴唇微张,粉红的嫩舌伸出来,触了一下糕点,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湘竹的眉间萦绕一股杀气,廖妄生腰间地丝带越来的紧,纵使内气暗运,都快承受不住。
廖妄生轻功虽好,可他的其他地方却是相对十分羸弱,廖妄生的指尖掂着腰间内部衣衫不明显的一点凸起。
那是兵器的柄首。
之前在后厨的时候,廖妄生乘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已经把兵器塞到衣裤内。
缭柳八刺有一式,回刺游守,便是一刺脱手,凭空对递三下,指尖一点长刺刃身,便可重新将短钩收回手中。
廖妄生原以为缭柳八刺这一守式,是画蛇添足,剑已经脱手,再直接拿便是,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地方,却没想但真有一天,能用到这一式。
但却是用到这种地方。
纵使缭柳八刺是一门普通招式,倘若它能说话的话,缭柳八次恐怕都要嫌弃这个主人了。
“味道还行。”柔弱少女轻声说道,声音听不出究竟是什么心情,柔弱少女张开嘴,轻咬了一口粉黄的糕点,也不知这个糕点如何做的,竟然咬的时候没有粉渣掉下。
“真的吗?”
湘竹轻声细语,手指微绕,悬在半空的丝带被拉的笔直,廖妄生也有些忍不住抿嘴。
因为就连离柔弱少女有些远的廖妄生,都能看到少女脸上那一股勉强的意味,更别说近在咫尺的那个湘竹了。
演技也要演的好一点啊,少女。
廖妄生心中一叹,还能活动的指尖一挑,短钩应声而出,华丽的钩鞘啪的掉在地上,短钩锋利五彩的刃尖割断那绿色的丝带。
跟华丽的剑鞘相比,短钩的刃身显得更加华丽夺目。
“你果然有问题。”
湘竹目光一凝,被割断的丝带还没有飘落在地上,却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控住住,半悬在空中飞舞。
廖妄生低头看着被自己割断的衣袖与裤带,露出袖裤,面有尴尬,将内衣暴露在两名女性面前,这种羞耻的情绪在廖妄生脑海一掠而过,接下来就要面临身死问题。
“你动手我就喊了啊!”比湘竹的轻声细语,廖妄生的声音就有点响亮,短钩钩鞘被廖妄生弯腰捡起,眼前半悬杀意凛然的破碎丝带,恍若不在身前,“我相信你做的事,不希望被她发现吧。”
廖妄生捡起钩鞘,将华丽的短钩收回钩鞘之中,用破碎的上衣袖系成一个腰带,不急不缓地把裤子提起,用腰带系紧,面不改色的指着湘竹旁边的柔弱少女。
湘竹眉眼的杀意更甚,半悬的丝带上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绿色雾气,令廖妄生心中暗自啧舌,这种隔空摄物的内力,幸好割断的早,要不然等一会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湘竹,怎么了?”柔弱少女面有慌张,两腮微鼓,口中还在咀嚼的糕点被柔弱少女强忍面有不适吞了进去。
湘竹一瞬间弥漫整座苑落的杀意,瞬间消失,但廖妄生却感觉那股刺骨的杀意,在自己身上弥漫不散。
“没事,好吃就行。”湘竹轻柔说道,准备把手中那块糕点丢掉,柔弱少女又咬了一口糕点,眼眸弯起。
“湘竹,是真的好吃。”
湘竹眼有柔情,擦拭着柔弱少女的嘴角,不再称呼柔弱少女小姐,而是轻声呼唤道:“雅芝,若是难吃便不吃了,不要勉强自己,我也不会拿他们撒气的。”
听到湘竹这样说话,一直皱眉咀嚼的柔弱少女,这才吐出口中的糕点,伸了伸舌头,“那就好,不过他是谁?”
柔弱少女的手有些无措地伸向后面,这是第三个人的气息,但不是父亲的气息。
“我是府中新来的仆人,派来服侍小姐的。”廖妄生没有理会眸中已经包含杀意的湘竹,而是轻声对着雅芝说道。
但这个叫做雅芝的柔弱少女,面对异性的气息显得有些慌乱,惊恐的抓住湘竹的衣袖,“不,我不需要人服侍,你回去吧。”
“雅芝小姐若要奴才回去,恐怕奴才的命都没了,想来小姐也不愿让奴才命丢了吧。”
廖妄生的话在雅芝耳边回荡,雅芝面有不忍,犹豫的朝着说话的方向,迈出了半步,却恰巧撞到了廖妄生的胸膛,脸颊飞过一道红晕,雅芝实在没想到这个仆人离她这么近,“是父亲派你来的?还是大娘派你……来的?还是二娘……?”
说到大娘二娘的时候,雅芝的语气变得轻柔,一带而过,不愿多提。
西香苑内的庭院,墙边立着始终四季如春的血湘竹,不远处的小亭内,却略显拥挤着站着一男两女,面容娇小柔弱的女子站在中间,她的后面是一位绿衫女子,优雅而又妖娆,她的正前方是一个男子,或者说一个猥琐男子更为恰当,笑眼盈盈。
如果忽视掉男子手上的剑,忽视掉男子脖颈缠绕的丝带,这样的场面倒是像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