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祁明志没有回答,只目光犀利地看她,厉声道:“跪下。”
有些不明所以,伊祁蔓草的笑容在一瞬僵硬,将目光移到旁边的王氏身上,王氏却没有看她。于是她又看向李氏,李氏见她看自己,忙躲开了目光。
王氏和李氏的反应,使得伊祁蔓草心里泛起一丝不安,于是看着坐在椅上的伊祁明志。
伊祁蔓草实在想不到伊祁明志为何直接让自己跪下,直到她看见伊祁明志手边桌上的时钟,脸色在一瞬变得惨白,看一眼身旁跪着的婢女。
知道了伊祁明志找自己来的理由,伊祁蔓草决定装作不懂。只要自己不承认,那么那件事就与自己无关,实在不行,就将责任推到报信的婢女身上。
她不信,自己的父亲,会选择相信一个婢女而不相信自己。
于是伊祁蔓草镇定了不少,带了浅笑,试探性地问伊祁明志:“爹爹为何生女儿的气?”
“跪下!”伊祁明志没有多言,只冷声道。
见伊祁明志的怒火更升了几分,伊祁蔓草的双肩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情愿地跪了下去。
“你可知错?”伊祁明志的声音依旧冷冷的,语气甚是严厉。
伊祁蔓草莫名觉得鼻头一酸,却道:“女儿不知。”
“死性不改!”伊祁明志说着,一把拿起手边的时钟,猛地扔到伊祁蔓草面前。
时钟被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继而玻璃碎裂,零件溅起,从伊祁蔓草脸边划过。伊祁蔓草在一瞬红了眼,缓缓低下头去。
“你三姐尚在病中,你给她送钟?”伊祁明志紧锁了眉头,冷冷地看着伊祁蔓草,“你是何居心?是想给你三姐送终?”
伊祁蔓草也不抬头,带着哭嗓轻道:“我没有!”
她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屋内却甚是清晰。
“你没有?”伊祁明志沉沉地冷哼一声,又道,“从前你捉弄你三姐,我只当你不懂事,任性,调皮!可你……”伊祁明志说着,抬起手指着伊祁蔓草。由于生气,唇和手不自觉微微颤抖。
指了伊祁蔓草半晌,伊祁明志终是不忍说太难听的话,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
伊祁蔓草却冷笑两声,道:“我不懂事?我任性?我调皮?”说着,缓缓抬起头来看伊祁明志,眼眶通红,目光中带着不屑与不甘,“在爹爹心里,怕是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
“你!”伊祁明志的眉˙皱得更紧了些,抬手指着伊祁蔓草想说什么,被伊祁蔓草打断。
“在爹爹看来,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比不上三姐,所以我从来只配在三姐身后。”伊祁蔓草低下身去,臀部坐到腿上,无力地轻笑一声,垂下的眸中满是无所谓,“在爹爹看来,伊祁府上只有伊祁婉兮。伊祁蔓草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伊祁蔓草自暴自弃,使得在场的人皆是一惊。伊祁明志更是如此,半眯了眼看伊祁蔓草。
“三姐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哪怕那东西,本该属于女儿。”伊祁蔓草说着,抬眸看着伊祁明志,“以前女儿尚且年幼,没有与她争夺的能力,便听了您的话,让给她。”
伊祁蔓草止了话,没有人接话,都只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伊祁蔓草。屋内一阵静谧。
“可您似乎以为,从来是女儿在抢三姐的东西?”伊祁蔓草自嘲般轻笑一声,“女儿哪有那个本事啊。女儿可是连自己的东西都守不住的,又哪有能力去抢别人的东西?”
闻言,伊祁明志冷冷开口:“这就是你害你姐姐的理由?她可是你的亲生姐姐!”
“害她?不,我没有害她。”伊祁蔓草脸上含了一分浅笑,语气也轻快了几分,“既然你们都以为是我抢她伊祁婉兮的东西,那我就抢给你们看!”说着,表情狰狞了不少,“既然她轻易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又不珍惜,那我就让她也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伊祁蔓草!”伊祁明志也不再压制内心的怒火,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生气。
“呵。”伊祁蔓草冷笑一声,语气轻松了不少,“可惜,她没什么福气。毕竟,她是一个将死之人,我不会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时间。但是,只要她在世一天,一个时辰,哪怕只是一分钟,一秒钟,我也不会让她过得快乐。”
“怙顽不悛!”伊祁明志狠狠地开口,一字一句甚是清晰,也刺得伊祁蔓草的心一阵一阵地痛。
“我怙顽不悛?“伊祁蔓草强扯出平和的笑容来,“可我是爹爹您的亲生女儿,您又能拿我怎么样?”
说这话时,伊祁蔓草其实带了赌一把的心。她赌,自己的父亲不会对自己怎样。
伊祁明志目光犀利地盯着伊祁蔓草,唇不住微微颤抖:“我不能拿你怎么样。”然后坐到椅上,冷然开口,“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