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伊祁婉兮沉默片刻,才又开口,“女儿觉得,女儿还是不要待在上海的好。”
“可你刚回来。”伊祁明志慈祥笑道,“而且家族的祖业还等着你继承呢。”
“女儿不过一介女流之辈……”伊祁婉兮脑海里又浮现出伊祁蔓草的面容,不由得暗自打了个寒颤,没有将想说的话说出口。
伊祁明志却笑出了声,道:“这年头,女流之辈又怎么了。”
“没怎么。”知道伊祁明志一向开明,伊祁婉兮也不好与他说什么。再说下去,怕是会将自己的顾虑也说出来。
“你啊,开开心心的就行了。”伊祁明志说着,轻轻拍了拍伊祁婉兮瘦削的肩,“不要多想。”
如今,伊祁明志最怕伊祁婉兮多想。伊祁婉兮是他培养的继承人,他自是不会让她毁了。
看着面容和蔼可亲的伊祁明志,伊祁婉兮小心翼翼地开口:“爹爹,蔓草她……”
“蔓草怎么了?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未等伊祁婉兮回答,伊祁明志沉沉地轻哼一声,“那家伙,不知轻重,一天天净惹事儿。”
意识到伊祁明志误会了什么,伊祁婉兮忙开口解释:“不是。女儿只是觉得,爹爹可以更重视蔓草一些。”见伊祁明志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伊祁婉兮又道,“毕竟,如今女儿身体也不太好。”语毕,慢慢低下头去。
伊祁明志的心突然一揪,然后拍了拍伊祁婉兮的肩,安慰她道:“别多想。”
上午,伊祁婉兮陪伊祁明志见了有求于伊祁明志的客人。吃过午饭,下午又陪伊祁明志去处理了一些公事。
“婉兮啊。”处理完公事后,站在码头,伊祁明志对伊祁婉兮说,“五年前我就在这送你上船,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你竟没有哭。”
伊祁婉兮只浅笑,没有回话,又听见伊祁明志的声音。
“所以我一直觉得,你堪比男儿。”伊祁明志将目光移到伊祁婉兮身上,语重心长道,“你可千万不就要辜负了为父对你的期望。”
闻言,伊祁婉兮脑海里又浮现出伊祁蔓草的面容,心中蓦地一疼,却笑得从容:“女儿记住了。”
“我们家啊,也就你能委以重任了。”伊祁明志说着,将目光投向远方。
伊祁婉兮朝着伊祁明志看的方向望去,风吹过,使得她微眯了眼。
伊祁漙和伊祁臧都参了军,伊祁蔓草尚不成熟,家里可以肩负重任的,似乎只有自己一人了。
如此想着,伊祁婉兮心里生出几分罪恶感。若是自己丢下一切离开了,确实十分不负责。
“蔓草会长大的。”伊祁婉兮浅笑道,“她会做得比女儿更好。”
“哼。”伊祁明志轻哼一声,却吓到了伊祁婉兮。
伊祁婉兮偏头看着突然有些动怒的伊祁明志,微皱了眉,试探性唤他一声:“爹爹?”
“她确实做得比你更好。”伊祁明志的眼睑微微沉了沉,目光犀利了不少,“现在就想着出嫁。”
“出嫁?”伊祁婉兮愣了一愣,想起伊祁蔓草说过,除了司南谁也不想嫁。
可她记得司南已经和陈茹倾在一起了,于是思考着:难道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司南回心转意了?
“你说蔓草啊,当初应下那门婚事的是她,吵闹着要退婚的也是她,如今要与人家成婚的还是她。”伊祁明志说着,又闷哼一声,“真是胡闹。”
伊祁婉兮心里想到伊祁蔓草的婚事只有一桩,不过是与司瑜的那门婚事。可伊祁婉兮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于是故作不懂,强笑着问伊祁明志:“那门婚事?”
以为伊祁婉兮不记得,伊祁明志道:“就是蔓草与司瑜的那门婚事。”
“哦……”伊祁婉兮只觉得心一阵一阵地痛,却强装镇定,带了浅笑问,“蔓草怎么突然想起嫁给……司瑜?”
伊祁婉兮本不想说出司瑜的名字,可她不想伊祁明志为自己担心,故而只迟疑了两秒。从始至终,语气和神情都没有什么异样。
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在说出司瑜名字前迟疑的两秒,在伊祁明志看来倒像是她在回想司瑜的名字。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昨天晚上突然跟我说什么她想通了。”伊祁明志说着,看向伊祁婉兮,想问她什么,可她看上去过于冷静,伊祁明志不由得担心,于是有些迟疑地开口:“可我听你二娘说,你与司瑜……”
猜到伊祁明志想要说什么,伊祁婉兮忙打断他的话,淡然微笑道:“爹爹,我与少帅,只是朋友。”
“啊……”伊祁明志暗自放心,思考着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蔓草和司瑜的婚事可有什么不妥。”
“他二人若是情投意合,这门婚事,女儿认为没什么不妥。”伊祁婉兮强忍着内心的疼痛,依旧笑得从容。
伊祁明志目光深邃地看着伊祁婉兮,虽隐隐觉得她有心事,可她不说,于是他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