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的天空常年被乌云笼罩,吹拂在脸上的风带着一丝潮气,阴郁而压抑的氛围让人感到一股窒息感。
“小杂种,丑八怪,没爹没娘是野种!”
“丑八怪,谁让你看我妹妹的?我要挖了你的眼珠子!”
“臭杂种,快把今天卖柴的铜板拿出来,不然就揍得你满地找牙!”
路边的小巷中,一场欺凌正在上演,几个5-8岁的男孩围着一个3岁的小男孩拳打脚踢,被打的小男孩似是早已习惯般,紧紧蜷缩起瘦可见骨的弱小身躯,枯瘦如柴的双手紧紧护住后脑勺,一声不响地等待他们发泄完毕。
不是没想过求助好心的路人,可那样只会换来事后更严厉的欺辱,小男孩早已不再奢望别人的帮助,唯有不断地忍耐,想象等自己长大后或许就能逃开这种每日都要经受的欺凌。
终于,孩子们打累了,最后踹了地上的小男孩一脚后便从巷子里跑开去别处玩耍。
等确认安全后,被打的小男孩才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抹去嘴角的血丝,他神情自若地顶着一身的青紫伤痕扶着墙边走出小巷,一瘸一拐地往戚府的方向慢慢走去。
回到自己所待的柴房,他先忙着在小炉上煎上药材,然后到井边用小桶打了满满一桶水上来。尽管过程中因为用力而使身上的伤口再度崩裂开,他却是习以为常,神色不变。
将身上的伤口都擦拭了一遍以免感染,他也没药可以包扎,就赤着上身让伤口直直敞开不再管,跑回药材边小心翼翼地将药罐从火炉上端下,将褐色的汤药倒入破了一角的瓷碗中,端着药碗来到柴房旁的一处小房前。
这里面住着的便是戚府的老花匠,因病重时日无多,全靠小戚鬼每日卖柴换得的药吊着一口气。
他往日也没待小戚鬼多好,只是看他可怜偶尔偷偷帮衬一下,因为就连他都不敢得罪戚府的真正主人,毕竟谁都知道戚府的小主人戚志杰厌恶小戚鬼。
可他却没想到,仅仅是这一点点的恩惠,无儿无女的他在病倒后竟被小戚鬼一个才3岁的孩子细心照顾,若非如此,他早就成为了乱葬岗中的一员。
喝完热乎乎的汤药,老头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却已是无法看清孩子的样子,他想开口已是无法发出声音。在死前的那一刻,他衷心的向上苍祈祷,希望戚鬼能够获得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老头走了,无声无息,也没有人关注。
因为所有的钱都用来给老头买药,小戚鬼没有钱给他下葬,于是他只能带上老头做花匠时用的小铲子,将老头拖到草席上裹好,等到半夜时,用瘦弱的身躯一步一步拖到郊外的山上。
他竟是用小铲子挖了整整三天三夜,饿了吃野果草根,磕了喝溪水,累了以地为席,竟是挖出了一人大小的坑洞。
将包裹着老头的草席推进坑中,他又用小铲子把坑填上,前后竟整整过了五天时间。
没有墓碑,他环顾四周,在林中找到了一株刚破土的小树苗,将其移栽到埋着老头尸体的土堆上。
最后,他跪在土堆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盯着小树苗出了神。
他觉得他应该是伤心的,他自顾把老头当成了家人,为了家人他受再多的打骂都无所谓。可老头死的时候他非但不想哭,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或许戚府的传言说得对,自己真的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一生。
小小的戚鬼从地上爬起来,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敛下眉眼,转身打算回到戚府。他一点都不想回到那里,可不回那里的话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这天下虽大却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他的心一直空荡荡的,渴望温暖却是求而不得。
回到城里,幸而现在是晚饭时间,平时以揍他为乐的孩子们都回家吃饭,使得他能完好无损地回到戚府后院。
走到偏僻的角落,那里是堆放无用的杂物和柴房所在地,此刻漆黑一片,与不远处的灯火辉煌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戚鬼垂着头走进门洞,无心抬眼却是瞬间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