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缔结后数日,比埃尔和弗比斯告,他们当面的兰军主力已全部撤离,预计兰西手中的兵力已经超过万人,在黎城以北正铆足了劲儿,打算给哥方人一个惊喜。

诺曼盟已经开始搬迁,除留下少数人同我们移交物品以外,全体人员扶老携幼踏上了东行的路。没想到形势进展如此顺利,我们的新首城也紧急停止修筑,转而占据诺曼人留下的营地、住所并加固。海宁提供的另外5艘大船已在寇国等待,即将北上加入“运人大队”,将风暴岛上更多的人运至半岛。

而风暴岛上,“生存游戏”也在如火如荼进行,在我们派遣的援助团帮助下,岛上无论南方部落还是北方部落,均派出全体青壮大肆狩猎,采用尼国军队集中捕猎的方式对付猛犸、野猪等大型牲畜,收获了不少肉类,为此后迁徙至大陆做好了充分准备。

完整的半岛已收入囊中,是时候践行我们同兰西的盟约了。我同600骑兵、1800匹马东行至黎城——为防止兰西图谋不轨,我以“元大”的名号作为一名普通传令兵跟随大队行动,这支部队的统帅依然是寇齐,副帅元丙。借此机会,我要近距离查看黎城和兰国诸官民的情况。

仅仅日,我们便抵达黎城西部,全骑兵的队伍比克罗德的步兵军团行动快了不止一点。但未来日,我们一直住在城西划定好的营地内,没有一个兰国高官出面联系,也未接到任何作战任务。

这……是叫我们干啥来了?我和寇齐、元丙商议了好几次,各种情形都想到了,包括最坏的情形——夜袭!但几天过去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我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兰国王宫里,国相兰农和克罗德一派,兰军大统帅兰丘和奥尔良军统帅西莫多一派,正吵得天翻地覆。

“你这个家伙是脑抽了吧?是傻了吧?”西莫多朝着克罗德大喊,他不敢说兰农的不是,便将狠话一股脑向着克罗德喷去,全然不顾兰王在一旁黑着的脸:“叫南蛮来帮我们打仗?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还跑来蛊惑大王!这下好了,兰国的虚实让南蛮看了个遍!到处都是难民,如此混乱的局势,南蛮军在我们腹地浑水摸鱼怎么办?”

“不可能!”克罗德反驳道:“这都好几天了,南蛮不是一直老老实实呆在营地里吗?要是图谋不轨,早就趁乱进攻黎城了!”

“那是因为我们反对他们上前线!”西莫多吼道:“南蛮又不傻,几百人进攻数千人防守的黎城送死吗?怕就怕给他们松绑以后,到前线他们一触即溃怎么办?胡乱劫掠部民怎么办?跟哥方人联合进攻我们怎么办?天呢!克罗德,你的脑子是怎么长得?!”

克罗德气得脸色发紫,正要反唇相讥,大统帅兰丘,也是兰西的堂兄忽然道:“西莫多,不要激动,相信兰农他们这么做,一定是考虑完备了,我们也得听听人家解释嘛!”

兰农瞬间变了脸色。

这个堂兄自幼聪明,看不上兰农等几个纨绔子弟,时常敲打他们。这时在兰王面前,兰丘的问题一出,便把兰农挤兑到了墙角,他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兰西坐在上头,实在看不下去兰农这张笨嘴吃瘪,于是主动开口:“还是本王来说吧。”

“目前,哥方骑兵先锋在黎城附近,有三千多人。而香巴尼盟以北,已经查明的哥方军就有五千多。现在有香巴尼军和洛林军阻隔,他们的先锋和主力被隔开,我们便有机会先消灭国都的这支敌人!”

“本王打算,派图尔军北上加强香巴尼和洛林两盟的防线,莫让哥方主力一兵一卒南下支援其先锋!”

此言一出,莽撞的西莫多不禁开口道:“大王,不可啊!图尔军一走,首都附近就只剩下奥尔良军和诺曼军了,加上刚刚撤回的南方边境军,也就能凑齐五六千人。又要捕捉来去如风的哥方骑兵,还得防着南蛮!”说罢狠狠瞪了克罗德一眼:“我们兵力就不够了啊!”

“本王决定,让南蛮骑兵打第一阵!我军在南蛮身后严阵以待!”兰西顿了顿:“最坏的情况,若南蛮图谋不轨,同哥方人合兵,也不过是让对面多了几百骑兵,我军仍有优势将其一并消灭!若南蛮用心打仗,我们就随后压上剿灭这支敌军先锋,顺便考察一下南蛮的战法!”

“本王觉得,南蛮不会吃饱了撑的跟什么哥方蛮子联合”兰西顿了顿,没有主动提起暂时割让半岛的事:“此战顺利的话,咱们的国土便能大半收复,甚至还有余力敲北面的哥方主力一棒子!这一战后,哥方人起码今年,便无力南下了吧?”

……

旭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兰国终于有了消息,很快,大量的给养送至军营,就一个条件——尽快上战场同哥方骑兵交战。

因此,我们便来到了面前的战场,前方是尘土飞扬的哥方骑兵本阵,后方是约3000人的兰军主力——除留1000人守城、2000人防备其他方向,剩余的兰军主力尽数调往这个战场。而哥方人在同兰军主力兜了大半个月圈子,并焚掠了黎城周边大量部落、赚的盆满钵满以后,也厌倦了流窜的日子,看到这个战场兰军数量不多,仅比自己多数百人,于是便全军集中于此,妄图一举击溃这支主力。

我摩拳擦掌想要参加冲锋,把寇齐和元丙吓得几乎要跪了。最终,不理会我幽怨的目光,他们俩带领绝大多数战士上了前线,仅留我和七八名战士看管剩余1000多匹马。

天气晴朗,正午的日光温暖而不刺眼,正是适合厮杀的好时节。尼国骑兵军团历史上的第一次骑兵对冲即将开始,为这一天,我们准备了太久。

在大圣山盟初次运用,随后又进行过多次演练的“突骑战术”——当年卫青和霍去病手下汉军曾用过的、无往而不利的战术,即将在几万年前的战场上“复现”。我军以二百骑为一行,排成三行横队,直直向着哥方军大阵冲撞而去,骑兵左右之间间距不大,约一个马身的距离,整个大阵如墙而进,前后两排骑兵之间间距也尽量缩小,前一排未解决掉的敌人便交给后一排,间距缩小能够使敌骑没有充足的时间调整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挑下马。

在后世的近代,演化出了同这个战术非常类似的战术,并有一个非常拉风的名字——墙式冲锋。

当马鞍发明之后,全球的游牧民族都获得了强大的战斗力,在未来的千年内压得全世界的明抬不起头。华夏开启了长达千年的血泪对抗,五胡乱华、安史之乱、辽国南侵、靖康之难、土木之变,以及两次亡天下,无不是中原政权的以血肉之躯拼命对抗北军的铁蹄。而西方世界同样饱受其害,可萨人鞭笞大食、塞尔柱人马踏拜占庭,蒙古人横扫东欧,农耕帝国在马队面前要么损失惨重,要么身死国灭。

因此,在近代,西方各国发现,以训练步兵方阵的理念训练骑兵,通过严酷的纪律约束,令奔跑的骑兵军团组成方阵冲锋,在狭窄的战场上形成以一对多的效果,对于发挥农耕民族的纪律性和装备优势有着极大效果。同时,墙式冲锋改变了此前在战场上骑兵稀稀拉拉冲锋的一对一对决,拉平了农耕骑兵与游牧骑兵之间单兵技战术的差距——农耕骑兵可以不用要求一对一击败对面自小在马背上与天地人兽斗的强大对手。

而华夏由于军事典籍中细节记载的缺失,早在炎汉便形成过的,被证明对抗匈奴骑兵极其有效的突骑战法,却渐渐被遗忘。以至于后来,不是形成宋军、戚家军那种笨重的、高消耗的重步兵、重车兵军团“以步制骑”,便是形成岳家军、明军家丁那种极难训练的、几乎能同游牧骑兵一对一对抗的“特种部队”,这两种办法对于中原政权来说,都非常不经济,养上几支军队便很容易拖垮了帝国的财政。最终,在航海时代的曙光来临前夕,中原明倒在了关外势力面前,闭关锁国三百年,错失了人类史上的第一波快速发展红利。

而最终发现墙式冲锋密码的欧洲军团,则渐渐取得了对游牧民族的优势——哥萨克在波兰翼骑兵的马刀下四散奔逃,沙俄人和瑞典人的骑兵冲锋再也撼不动普鲁士骑兵分毫,打遍欧陆骑兵无敌手的法国的胸甲骑兵,在滑铁卢战场上竟变成了对冲英军燧发枪横队的消耗品。不再受到游牧骑兵亡国灭种之危的欧洲明,成功搭上了大航海时代的快车,成为现代明的主要发源地。

在这个时空,在又一次面对游牧骑兵时,我决定效法“先贤”,用后世的战法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气势如虹的尼国骑兵,像刺破青天的巨阙剑,向着五倍于己的强大敌人直直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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